艾萨克
“早安。” 温柔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喊醒。我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正拉开窗帘的leo模模糊糊的背影。我与睡魔抗争着慢慢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早上好。”我说。 “刷牙缸和牙刷我都帮你准备好了，在洗手间。是备用的，没人用过。洗手间在你进门左手第二道门……你应该知道吧？” “好……知道啦，谢谢你。”我打着哈欠从被窝里钻出来，伸了个懒腰，径直走向洗手间。 早晨的空气很温暖，太阳透过窗户洒进阳光，给leo的房子镀了一层闪亮的金。她拉开窗帘后便伸手去拿喷壶，给绿萝和百合花浇水。 我进了洗手间，挤了牙膏刷了牙，漱口后听见leo往我这边走来。 “怎么啦？” “睡得还好吗？” “不错。leo拿的枕头很软哦。” “那就好。” 经过简单的收拾后我背上书包，拎起角落里的棒球棍。 “棍子很不容易携带啊。”她忽然说，“拎着到处跑很不方便。”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用的东西了。”我耸耸肩，“我也不介意一直带着它。” “等一下。”她转身上楼，我在楼梯旁抬头看着她。leo在她的屋子翻找了一阵，然后丢给我一个边缘反着光的东西——我匆忙接住。 我低下头看去，是一把折叠匕首。 “我不需要这个。”我下意识抗拒这种尖锐的冷兵器，“太危险了。” “危险的是凯缇娅她们才对。你不是还说过么？她有一把猎枪。” “但她也不会拿着枪乱跑啊……” “她们人多势众，但是只要你拿着刀，她们就不会敢再冲上来。” 我欲言又止，“这是违规的……” “棒球棍不也是违规的？” “……好吧。”我收起那柄匕首，放在我的外套兜里。 “你平时身上也会带着匕首吗？”兜里揣着把刀的感觉很奇特，我总觉得它随时要掉出来，如果是在教室，我就会被大家避之不及了。 但我也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就是了……我将手伸进兜，紧紧抓住那把刀。 “别太紧张，放轻松。我平时也有带刀，但不是特别重要的时候我不会拿出来。” 她从她衬衣的内兜里翻出一把比我这把要小的迷你折叠刀，又从外衣的兜里拿出一个美工刀。 “有了防身武器才能安心吧？” 我汗颜，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说：“好吧，我会拿着的。” 我们收拾好刀，关上灯，扭开门把出了门。 外边烈阳高照，晃得人一阵晕眩。风很大，街边的梧桐树摇曳着。 我们踏上路程，边走边聊些有的没的，我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的猫叫什么名字？” 她有些错愕，“怎么忽然问这个。”片刻后她说，“赫利俄斯，她叫赫利俄斯。” “太阳神？”我记起曾读过的希腊神话。 “对。我觉得她像太阳一样。” “这样啊。”我默默记下。 “你没考虑过再养一只猫吗？很多人都会这么做。” leo摇摇头，“赫利俄斯是特殊的。她是流浪猫，我喂过几次，她就跟我回家了。其实我把她送出去过，但最后都会跑回来。” “送出去？” “我父亲有暴力倾向，我也有。对她来说很危险，所以我想把她送到正经人家里。” “leo的暴力倾向？” “是啊，其实我后来和我父亲演变成了互殴。他打我我就打他，后来他忍不了，就像我昨天说的，他砍了我嘴角上的那一刀。” “……这种混蛋东西。”我紧皱着眉，“leo并不算暴力倾向喔，这种环境下反抗才是理所当然的。” 难怪leo这么能打，我想。 “嗯。” “leo。”我正色道，“我没参与过你以往的人生，关于你的事也是刚刚了解，但我希望你没事。” leo眨眨眼，“我没事的，放心吧。” “真的没事？你身上带着两把刀呢。” 我半开玩笑半担忧地说。 “你还在纠结这个啊，没事的，只是我习惯自卫了，不想到时候连把武器都没有。” 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学校，我点点头说好，主动拉住她的手。 她回握住我的手，不知不觉演变成十指相扣。我脸上又冒出红色，leo却面色平静，只是紧紧地握着。 我们就这样走到教室门口。 一阵刺耳的笑声打破了这种平静。 “哈哈哈哈哈……你们居然还玩情侣那一套。” 不速之客是凯缇娅。 “她在床上表现怎么样啊？叫得你满意吗？表现得像不像个好婊子？”凯缇娅恶意地冲leo说，双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难怪你那么亲近她，一个说几句好话几天而已就乖乖送批的家伙谁不爱呢？” 走廊内的所有学生都看着我们，甚至教室内也出来几个看热闹的。有人举起手机拍了照。 我松开拉着leo的手，左手的棒球棍掉在地上。leo站在原地，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凯缇娅。 “leo。”我轻轻地说，“我来解决。” 我上前两步，挥出拳头。 凯缇娅退一步躲过了我的第一拳，但我毫不犹豫接连继续打，她便继续往后躲，边躲边拿手接住我的拳头：“就这点本事吗？你当你是迈克.泰森？” 我干脆抬腿想踢她，挥出去的拳改为拽住她的领子，学着leo第一天的做法，用力地给了她一个头槌。 凯缇娅许是熟知了我的招数，知道我不像leo擅长打架只会胡打一通，她反客为主揪住我的衣领，也给了我一个头槌，然后一提膝盖顶在我的肚子上，把我丢到地上。 我闷哼一声，双眼发热，周围却忽然安静下来。 我意识到不对——是那把折叠刀。 我连忙捡起地上的刀，收也不是，拿着也不是，流着冷汗跪坐在原地。 “打不过就拿刀？”凯缇娅冷哼一声，“谁怕你啊。” 一个身影迅捷地掠过我身边。 leo拿着那把折叠刀一把将凯缇娅推在墙上，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一只手拿着那把刀，做出要刺的姿势。 “leo！”我急忙爬起来想阻止她，她却反而把刀尖指向我：“我来解决。” 攻守调换，空气一片寂静。有几个胆大的咔咔按着拍摄键。凯缇娅浑身冒着冷汗，抬手想捏住leo的手腕，leo毫不犹豫提膝，用凯缇娅击倒我的那一招攻击她。 leo显然没有收着力度，她用了全力，凯缇娅干呕一声，挣扎着想挣脱leo的控制，却还是被牢牢禁锢在leo身下。leo重新将刀转向她。 我才真正意识到leo不同寻常的力气与身高的压迫感。明明凯缇娅与她差不多高，leo却硬生生能压她一头。 “你这个瘸子懦夫，有本事你就刺啊。”凯缇娅死不认输，脸被掐得发红，脚上开始乱踢乱蹬，踹到了leo的义肢，leo却动也不动。 “婊子。”leo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下次了，我说过的。” leo松开了手，折叠刀被收回。凯缇娅剧烈地咳嗽着。 leo忽然轻笑起来，“你家那位狗又怎么样呢？” “她可是公开宣布了她的主人是谁。这么可爱的宠物，你也舍得让她被这样羞辱吗？” “那是我的婊子，和你无关。”凯缇娅咬着牙说。 “那可不一定。”leo撩了撩头发，冷漠地踹了一脚地上的凯缇娅，“离我们远点。” 我在一旁看懵了，直到被leo拉起来才有了实感。leo对周围吼了一句都滚开，然后扶着我。 “leo……”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不会再烦我们了，相信我。”leo温柔地抚摸着我被打的地方，轻轻揉搓按压着，“有淤伤，去医务室吧，也清静些。” 我没有理由说不。我有些畏惧她，被牵着走向医务室。 凯缇娅用了全力，我的肚子隐隐作痛，掀开衬衫后看见一大片青紫。leo给我喷了些药，然后陪我坐在医务室的床上。 “今天要不要休息？那些看戏的肯定也会烦得没完。” 我摇摇头，却被她强硬地按在床上。 “休息吧。”她柔声说。 “……今天还要找艾萨克。” “我去找。” “别把我当成一摔就碎的玻璃瓶，leo。” leo沉默地看着我，然后忽然笑了：“嗯，我知道你不是。”她凑近我，唇碰上我的。 我们拥吻在一起。她的舌头在我嘴里攻掠城池，舔遍了唇齿，我笨拙地被她引导着张开嘴接受她的入侵。 我们吻了很久，久到我有些喘不上气。她松开我，最后轻吻了下我的额头。 “那我们去找艾萨克。” 一路无话。leo不再坚持扶着我，转而又牵起我的手。上课铃已经响起，走廊上空无一人。我们走到b班，透过窗户看着艾萨克空空如也的座位。 “还是没人。”我叹了口气。 “去小卖部碰碰运气吧。”leo没有灰心。 我们缓慢地走到小卖部。 “怎么这么慢，就凭你也敢瞧不起我？” 尖锐的女声闯进耳朵，我们看见三个站在小卖部前的人影。 是库拉、凯缇娅与艾萨克。艾萨克正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凯缇娅在他面前抽着烟，往他的方向吐了口烟圈。库拉站在凯缇娅身后，头上戴着那顶女巫帽。 “不，不是……对不起，对不起……”艾萨克狼狈地说，浑身颤抖，像是畏惧被打。 但这没用。凯缇娅踹了他一脚，踩着他的胯部，艾萨克发出惨痛的尖叫。 “你不是基佬吗？有后边那门就行了吧？” 凯缇娅磨了磨，然后收回腿。 “啧，我都嫌脏。” 凯缇娅似笑非笑，又在艾萨克裤子上擦了擦鞋底，转身就走。 库拉连忙跟上她，两人朝东走了，没有发现我们，也没有回头的意思。 我和leo走上前去，艾萨克捂着自己的裆部痛苦地在地上缩着，leo低下身，戳了戳他：“老鼠，是吧？” 艾萨克大口喘着气，往后退了退，警惕地看着leo：“干什么。” “老实回答我，不然我动手不会比凯缇娅轻。”leo冷漠地说，拎起艾萨克的领子把提着逼他站起来。 “塔瓦娜的事是你干的吧？” “那个老师？我不知道。” “我们知道你对着塔瓦娜倒打一耙，你最好老实交代。” 艾萨克执拗地低着头，声音哑着，“我说了我不知道！” “我们没有时间废话。把你打得不像个人样，还是老实交代，自己选。” “你们在查她被霸凌的事……如今却要靠霸凌别人调查……你们和我们有什么区别？”艾萨克怪异地笑出声。 “我只负责调查，无所谓方法。”leo冷冽地说，扬起手，像是要打。 “别！别打我……”艾萨克条件反射地一缩，浑身颤抖，一屁股跌在地上，“那个老师想帮我……结果导致五字母打得差点把我杀了……她发现后想护着我，也被打了，但还是想进一步调查帮我，结果却只害了我！”他激动地说，“我本来……快毕业了，很快就熬完了，五字母已经不怎么管我了……结果她一插手，我又被恢复成原先的对待！”他几乎破音。 “那个贱人……我恨她……我想和她划清界限，求五字母帮我的忙，结果谣言传到我头上。我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我受的报应已经够多了！” 我们一阵沉默。这就是真相。老鼠连凯缇娅的名字都不敢说。 leo不为所动。她拉着我的手，轻轻地对艾萨克说，你依旧会遭到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