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西］一声梧叶
灯花落。 洇湿灯台。 嶙峋着浇濯一汪泪水来再作一座小山状的新蜡，而窗外雨落梧桐，滴透芭蕉，噼里啪啦把青石砖砌的地面打得阵阵吵闹。 潮湿的雨溅起，零落花朵的芬芳，撩起一着寒气。 透入纱帘的朦胧的光，映照玉人眉眼。 素来冷面，此刻的眼尾眉梢却舒展着红晕，嘴角若有似无地上扬。 他是冰雪里艳红的梅花，迎上温暖的春日，春日融了冰雪，叫透凉的水从梅花中携着暖溶的香缓缓流出，滴落在春神的眼睫。 春神他抬起头，喉咙滚动着吞咽，修长有力的手指抹了抹嘴边未来得及吞下的蜜液。 而他有些羞怯了，艳红的更加艳红。 他遮住他自己的眼，“污秽。” “阿雪……”花满楼不依，凑上去啄吻他遮住眼睛的手臂，“看着我吧。” “我看不见你……” “我想要你一直看着我……” 西门吹雪这才又看向花满楼，湛亮的眸子看向了那无神的眼眸。 他抓住那垂落到眼前的黑发，轻声道，“我会看着你的。” 于是他听到了花满楼从胸腔里震动出来的笑声，“阿雪真好。” 他的手臂被抓住，烫热的情绪入侵着他的情思骨髓。 他控制不住喘息。 他也愿意把这欢愉的呼吸分享给他失明的爱人。 花满楼感受到了如此的愉快。 阳光烤得露水发热发烫，在柔嫩的光滑的花脉上流动。 这梅，他捧了满怀。 并贪婪地吮吸沾满了花香的露水。 “合该满饮一盏梅花茶。” 他这样说。 这热烈的要融化了的芬芳飘散萦绕，吐出焦灼着的缠绵。 然后在缠绵着安然睡去。 再看天边，已是一片白。 “昨夜打落了一地的花。”花满楼这么说着，站在被雨洗过只留浅淡花香的院子里。 现在没有下雨，他却打着一把伞。 早晨的光不强烈，残损的桂花顺着忽然的一阵风和零碎的雨点落在伞面。 西门吹雪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冷声道，“我就说你该先收你的花。” “可我最宝贵的花就在我怀里。” 西门吹雪脸色冷着，耳根却悄悄泛红，想到了这人一晚上不正经的关于花的各种吃法饮法，脸色又突然变得更加冷肃。 他抿抿唇，“花满楼，去收拾你的院子去吧。” “多陪我会儿不好吗？” 花满楼叹口气，走进屋子收起了伞。 伞放在门边，可以随时拿取。 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内说，“出门记得撑伞。” 花满楼无疑是爱着他的花儿们的。 扫帚轻动，零落的花与叶被收拢在一起，再被葬入土地。 再撒下一瓢清水，便是祭奠了。 花满楼回到他的小楼里，拿出琴。 琴声泠泠，有清泉击石之清冽，又有环珮相交，绿竹飒飒之幽邃。 西门吹雪出现在他对面，“你若昨晚早把他们收好，今日便不会如此。” “可桂花在高树之上，花朵又那样小而柔弱，终归会被打落。” 西门吹雪冷声，“梅花不会。” 花满楼笑了，“是啊。所以我才能再见到阿雪。” 他去触碰爱人微凉的脸颊，指尖从凸起的眉骨划到卷翘浓密的眼睫，再到笔挺的鼻尖，再是如花瓣一般柔软的嘴唇。 手指轻轻研磨着。 嘴唇从苍白无血色变得红，再微微张开嘴放了那手指进去。 透明的晶亮的蜜从这揉损得艳红的唇瓣边流出，流出的蜜又叫人抹向这艳红的唇。 晶亮的，润泽的，看着就满溢着暧昧和旖旎。 他的手腕被握住，一双凉凉的黑眸子定定地看着他。 然后黑眸子的主人垂下他的头，细细舔弄这莹润洁白的手指。 有些痒，却又那么的柔软。 像是舔吻在了心口，像是花瓣飘落轻轻划过手心带来的轻微的痒。 他突然吞了口口水。 爱人忘情拥吻，琴遭了冷落，冷清清落在一边。 本来放琴的案台上现在是衣衫半褪的玉人。 “花满楼……”他眉眼含情，寒潭一般的眸子蒸腾起点点雾气，潋滟水光。 “阿雪……” “七童……”西门吹雪呢喃着呼唤，手指抓住了落在身侧的属于爱人的衣衫。 “我心悦你。” “嗯，我知道。”花满楼凑上去轻轻啄吻西门吹雪的唇，“花满楼也心悦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闭上了眼睛，嘴唇追逐着刚刚凑过来的唇，舌尖相碰，纠缠，交换一点略带粘腻的呼吸。 树影斑驳着纠缠，映入两三点金色的日光。 秋风飘忽着，卷过树梢。 西门吹雪尽力抓住花满楼，耳边传来一阵阵雨打梧叶的声音。 轻微地，急促地打在心头。 然后旋落出一声声或轻或重的花开声。 雨滴滑落颤巍巍着的花朵，圆润润一颗砸在地上，溅开细碎的珠光。 他发出一声叹息。 “我听到了……” “七童……” “是梧叶落……” “是花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