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
【你……就只会用同伴威胁人么？真是没有新意。】 【主人的血……比冲田君的更甜呢……”】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的话语在江纨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即使连因为安定出现而再次触发了应激反应，已经愈合的贯穿伤口出现幻痛、冷汗再一次不停地渗出，另一半意识仍旧在转动。 ——被冲击性的信息量推着，被迫地转动。 最喜欢冲田总司的安定，怎么会知道总司血的味道？是身为刀剑的时候总司不慎割伤过自己么？还是受伤的时候血液曾经溅到刀身上过？身为刀剑的状态下，能尝到人类血液的味道么？ 即使是江纨也明白，这样的猜想太过理想化了，新选组的这些刀剑会暗堕至今，安定几乎已经一只脚踩到了彼岸，这两句话不可能没有关联。 ——大和守安定，为什么会尝到冲田总司的血？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 安定和清光的话语中的信息，补全了缺失的最后一片拼图，江执恶劣至极的性格，玩弄人心的乐趣，他走的时候还是普刀、现在已经计划却暗堕到极深的安定，尝过冲田总司的血……以及他第一次来的时候遭到的对待。 被他强行封印在记忆深处的可怕经历浮现了出来。 被按在地上，以为会被侵犯，但安定沉默了很久，最后突然笑了，随之而来的是肩膀被穿透的剧痛——但现在回忆起来，那并不是冲着肩膀的一刀，划痕的起点在他的后心，下刀时清光曾经喊过安定一声，然后刃尖才偏离了，划破了一大片表皮，最后只穿透了他的肩胛骨。 【……便宜你了。】安定是这么说的。 暗堕是对本灵灵格的背离，对刀剑来说，背叛主君无疑是灵格中最核心的组成部分，所以决定弑主的瞬间，岩融入魔了；为了同伴而侵犯了自己主人的太郎他们当场暗堕；在他回来之前就已经暗堕的彻底的安定…… 那时候感觉到的杀气不是错觉，安定确实是想杀了他的，用他杀冲田总司的方式。 是什么时候？ 不会太早，安定的练度并不高，似乎是刚刚极化回来。 按江执的性格，即使是用义骸，也不会想要面对这样刚刚弑杀了最喜欢的前主，满腹怨愤的付丧神…… 他一定是算好了时间，在即将把这里交还给他的时候，在离开这里之前，玩了最后一局。 ——所以，不会太久的。 就在他准备仪式转移灵力通路的时候，在他可以及时回来但选择了等待仪式结束的时间里。 是他把安定留给江执的。 奇异地，意识到这里，明明从指间到心脏，再到嘴唇全部一片麻木，大脑一片空白，肺部像是坏掉一样，不论如何指挥也没法呼吸，江纨还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他甚至笑了一下，试图把不停发抖的手藏到背后。 在加州清光发现他的不对劲，听到一个开头想要冲过来捂住审神者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江纨听见自己的声音： “是么……安定把刀插进的是冲田总司的哪里呢，胸口，还是腹部？本体可以尝到血的味道么？那溯行军的血是什么味道的？” 随之而来的，是安定暴涨的灵力，以及腹部被重击的剧痛。 安定并没有动，只是灵力的冲击就把审神者重重地击在墙上。 “安定！”其他三人用尽全部力量才压制住安定，清光转过头来朝江纨大吼，“你是不是疯了！” 鲜血从嘴角涌出，腹部疼得江纨眼前发黑，但情况容不得他多想，只草草地用灵力护住内脏。 “我倒是希望我疯了……”江纨擦掉嘴角的血液，扶着墙慢慢地站起身来，“不对……我可能确实是疯了。” 他是疯了才会因为“害怕被讨厌”、“害怕因为不是原主人被否认”，才什么都不说的接触他们，才会把什么都不知道的刀剑们留给江执，甚至觉得“江执不会太过分”，等了这么久才回来。 凭什么……因为他那些不值一提、只要努努力就什么都不是的小情绪，安定要受到这样的伤害？ “血液里能尝到情绪么？”江纨抬起头来，擦掉嘴角的鲜血，于安定对视，“那，被背叛的味道是什么呢？苦的？咸的？还” “你能不能闭嘴！”和泉守兼定怒吼，安定身上的暗堕灵力被江纨刺激得几乎疯狂，暗堕程度更浅的三把打刀合力也只能勉强压制，“你想死可以，不要拖着所有人给你陪葬！” 加州清光从背后用四肢牢牢固定住大和守安定的身体，贴在他耳边不停地安抚：“安定，没事的，冷静下来，他还不能死……他死了一切都完了……你安静下来，做什么都可以……想想大家……” 到了后半段，打刀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安定，求求你，冷静下来……你想想我……求你……” “当然尝不到。” 安定突然冷静了下来，不再挣扎，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假象——他身上属于黑暗面的气息越来越浓重，几乎遮蔽了所有的光线。 江纨在安定的脸上看到了笑容。 大和守安定脸上的骨甲是残缺的，他那张秀美的面容此刻透露着难以言说、又极度危险的宁静感。 “刀怎么可能能尝到血的味道呢……这当然要感谢您唤醒了我，给了我人类的身体……”他轻声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娓娓道来，“冲田总司不应该出现在那里，他的尸体也不应该，血腥味会引来野兽的，我不想野兽把他吃掉……所以……我先下嘴了。” 加州清光抱住他的手臂不停地颤抖，他不停地请求：“求你，安定，别说了，不是这样的，你……” “没关系啊，清光不是也看着的么……看着我是怎么喝光了他的血，然后一口……一口……一口……” 大和守安定反复地重复着“一口”，越笑越癫狂，就像他当时的动作一样。 “一口……一口……看来付丧神还真的不是人类而是妖怪吧，能把人类那样一点一点吞进去……全都变成身体里的灵子……” “我感谢你哦，主人，让我和他永远在一起了。”他带着他诡异的、疯狂的笑容，用最诚挚的语气向审神者道谢，“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振大和守安定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