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染程森（上）：年龄
程森在滑冰场看见顾染的时候心里确实是高兴的。可下一秒，无限的恐慌从心底冒出。他知道顾染这时候回来是什么意思，可他不想看见顾染冒着从跌落神坛的风险再次复出。然而当他听见顾染漫不经心得说要复出时，心底依旧涌出了酸涩的泡泡。 他承认，最开始关注顾染是因为他的天赋再加上他父亲提到过顾染，后来当他发现徐清对顾染的关注越来越不一样时还有些疑惑，所以就跟着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顾染。大概是习惯成自然，之后当顾染每次在赛场上滑行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他弄明白自己的变化后心里很是慌张，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的目光总会习惯性地盯紧顾染，看着他身上的光芒在国际的赛场上绽放得越来越亮。他开始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感，将它一压再压，自我暗示这是老父亲看儿子的心态。所以即使队员们每次调侃着说他和徐清是老两口看小儿子，他也都是笑着不反驳。 谎言说多了也是会成真的，程森真得以为自己能成功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了。再后来，等顾染退役后开始花费大量时间忙着学业问题，为数不多回训练基地的时候也多数和前队友们泡在一起的时候，程森就开始尽量躲着顾染，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程森知道徐清和顾染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质变，那天温锅宴结束的第二天才徐清才在傍晚的时候缓缓归来。回来的时候神情上有着明显的轻松，更别说那两人的独处也是他间接促成的。还有孟语乔被顾染送回来的那次，脸上带着明显的娇嗔，以及恍惚间看见的那点点刺眼的红痕，还有亲眼看见徐清和顾染的接吻……更别提队里的那俩在役队员，他又不眼瞎，即使还有人处在懵懵懂懂阶段，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徐清也曾劝过他，甚至是高梓逸和孟语乔都发现了他对顾染的躲闪，可那又怎样？徐清和顾染之间的年龄已经差了一轮，他甚至比徐清还要大两岁。徐清可以放下年龄差的顾虑和顾染在一起，是因为徐清最开始对顾染不太一样的时候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即使经历了挫折也再次爬了起来。即使那个时候不是爱情，但从特殊的对待发展成爱情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他呢？在自己都三十多了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未成年的少年， 这让他怎么能在心理上接受？他有时候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变态。 程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用一如既往的语气和顾染说话，权当他只是和之前一样过来玩的。他在心里甚至还有些偷偷得想要埋怨顾染为什么想要复出，退役了就好好当他的博士不好吗？一直保持距离互不接触不好吗？明明……明明就要成功了…… 顾染午休结束后和程森仔细谈了一下关于他的复出问题，等做完全方位体检和体侧，他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晚上再去找一下程森。程森难得躲不了他了，顾染希望能尽快解决他和程森的感情问题。不然等之后开始准备做恢复性训练的话，他就没得专心备战了，而且不一定还有时机开口。不然越拖越久，估计这辈子他俩都不会再进一步了。顾染趁着傍晚的时候回了他父母家里一趟，好好和他们聊了一下复出的决定，就在吃完晚饭后开车回了训练基地。顾染停了车，就晃晃悠悠地往程森的宿舍门口走。刚到门前，还没等他敲门，就看见徐清推门而出。 顾染眨了眨眼睛，扬起了笑容：“徐指导也在啊？” 徐清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染，没想到顾染这么晚还会回训练基地。转念一想就知道顾染是特地过来找程森的，不然就程森那躲着顾染的方式，之后开始训练了估计都会被他岔去训练问题上，顾染的性格也不会在备战期间选择分心去谈感情。这么想下来，徐清也只能在心里感慨一下程森是实在是是过于倔强，顾染都退役三年多了，硬是一点儿单独聊天的机会都没找到。 不过看着顾染在这儿卖乖，徐清感觉手指有点儿痒。顺手戳上了顾染的小酒窝，然后在顾染故意鼓起脸颊后又顺势改戳为捏。都快三十了，可架不住顾染长得嫩皮肤还好，手感非常不错。没等徐清收回手掌，顾染趁机握住放在嘴边偷了个香。徐清没好气地拍了拍顾染的头，才拎着文件夹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见门口有动静的程森走过来看见刺眼的一幕，他理智上知道其他人对顾染的情感，选择拉开距离也是他早就做下的决定。可真正看见顾染和其他人亲近时，心里却总会不自觉地冒出酸意。 “你怎么回来了？”程森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他之前明明看见顾染开车走了。 顾染眨眨眼睛，笑得很甜：“程指导不请我进去坐坐嘛？” 说实话，程森并没有很想让顾染进来。但之后等顾染开始训练了他总不可能一直躲着顾染，所以还是侧了侧身子，把他放了进来。 “是对之后的训练菜单有什么建议吗？”程森示意顾染坐在椅子上，转身给他倒了杯水后坐在了床边。 顾染眯了眯眼，明知道程森是假装不知道他的意图，心里还是有些委屈。程森躲了他三年，好不容易有机会独处，程森依旧是这幅不想和他谈私事的态度。 “咔哒。” 玻璃杯和桌子相撞的声音让程森心头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我之前以为你们会给我打电话……”顾染最终还是决定先从他复出的问题开头，引出程森的逃避问题。自从他退役以后，速滑队的压力有多大他也清楚。虽然他回来的次数不多，但一直都有观看各种比赛。就像下午他提到的，年轻的队员需要时间成长，可教练组不一定能有时间等下去。但这眼瞅着就要冬奥了，小队员们已经没有时间来成长了。所以即使他知道程森和徐清不希望他回来，但他依旧义无反顾的回来了：“你不是问过我 ‘如果有一天，我们需要你，国家需要你，你会回来吗？’？现在国家有需要，你们有需要，你就不能打个电话？” “那明明是你徐指导说的！”程森迅速反驳。 “明明是徐指导看你说不出口才问的。”顾染冷笑，他有些无奈，第一次觉得程森怎么这么会掩耳盗铃呢：“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顾染向程森走过去，坐下来伸手揽过他的肩膀：“还有，自从我退役，你要不要自己数数跟我有过几次聊天？除了过年时候我师父让你给我发发红包能给我顺带来句‘新年好’，你也就在我生日能给我发个消息！基地找不到你人，师父家看不见你，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你都能直接把天聊死！” 程森无话可说，不由得想起从顾染温锅宴那天和父母回家路上说的话…… 刚好是个红灯，程森刚停下车，就听见江岩在身后突然来了句：“喜欢就说，你都四十多了，再不说真没机会了。” 程森有点儿懵，他不知道江岩怎么就提到了他的感情问题，只能尴尬得笑笑，想要打岔过去：“爸你说啥呢？是不是喝高了啊？” 江岩心里有些酸涩，他儿子他了解。之前看出来程森对顾染有意思的时候也是非常震惊，观察一段时间后他和程岚就着这个问题讨论了好几天。他俩也不是没见过同性恋，运动员向来精力旺盛，平常也见不到什么人，队内看对眼的也不少。虽然大部分都是男女在一起，但同性的也不是没有。顾染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知根知底，可问题是他俩相差得实在是太大了。程岚也试过给程森介绍相亲对象看看能不能让他心里换个人选，但总会被他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躲开。这一天天过去，程森也没有找对象的准备，江岩夫妇最终还是妥协了。可眼看着程森也不准备有任何动作，也着急起来。 “就你这一天天十句话里八句话是国家队，剩下两句都是小染的，谁看不出来？”江岩多少有点儿暴躁：“你刚才那眼神都快黏在小染身上了。光知道给你师弟打配合自己不努力？” 程森沉默，他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父母早就看出来了。听到身后有人按喇叭催促，他才回过神踩下油门：“爸，我都四十一了……”程森只觉得嗓子发涩：“我大他将近十五岁，太多了……” 江岩夫妇心里都不好受，却也无可奈何。生理上的差距是时间弥补不了的，他们也无法干预。 “……就这样吧……挺好的……” 空中飘来轻轻的一句，三人沉默到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