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倒霉死了，一天到晚净没好事儿

    “林起云！”男人怒不可遏的声音穿透卧室门，把睡梦中的女孩惊醒。

    随之而来的是锅碗瓢盆劈里啪啦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半天还没完，床上的少女屁股撅着作鸵鸟状，脸朝下深埋在枕头窝里，刺猬一样的短发长了些，在脑后竖起几根呆毛。

    外面重新安静下来，就在林起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准备重回梦乡时，卧室门发出一声巨响，门外的男人似乎是在发泄怒气，不知在用什么一下一下砸着门。

    “有病啊，老不死的，大清早发什么神经······”

    林起云嘴里嘟囔着，抱着脑袋在床上滚了滚，心想着门要是烂了，她可没钱装新的，于是她鲤鱼打挺猛地跳下床，赶在脆弱的门被砸烂之前打开了房门。

    门是向内开的，门外的人没料到屋里的人会突然开门，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

    门外是一个穿着灰色老式西装的中年男人，鼻子上架着一副半框眼镜，两鬓的头发有些发白，此刻正剑眉冷竖，眼睛里满是凶光。

    林起云揉了揉眼睛，吊儿郎当地打了个哈欠。

    “林老师，干嘛啊？”

    她声音飘飘忽忽，说起话来语调向后拉长，听起来格外欠揍。

    门外的男人眉头皱在一起，看到眼前女孩的模样，又听了她说的话，气得嘴唇都发起抖来，举起手里的巴掌就要甩过来。

    林起云看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反应速度却不慢，她后撤半步，歪头躲了过去。男人一巴掌落了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失体面，压抑着怒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今天必须给我去学校！”

    男人的反应属实在林起云的意料之外，她狐疑地问:“您说什么？”

    “马上就快高考了，你给我回学校去。”

    这句话，男人说得缓慢，但是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他深吸几口气后已经恢复了平时的不苟言笑，刚才滔天的怒气仿佛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在家还是在学校对她这种根本不学习的学生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前一段时间她因为聚众斗殴被罚回家反思，林起云屁颠屁颠地就回了家，一玩就是一周。

    她妈死得早，家里人就她父亲林晖一个，林晖是个人民教师，祖上几代不是老师就是教授，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结果到了林起云这一辈，生了个败类出来，不仅没有继承家族爱学习的基因，还直接长歪了。

    从小学就渐渐显露出她闯祸的能力，没有零花钱就收保护费，到了初中更是混迹在一群社会青年中间，成天不学习也就罢了，打架斗殴每次都有她。

    一个小姑娘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揍起人来，比她高一个头的小伙子都害怕，别说本校的老师学生，就连附近的学校都听说过她的恶名。

    等到林老师察觉的时候，早就晚了，树从根儿上就是歪着长的，现如今也不能把树砍了，只好亡羊补牢把人往回掰。

    林起云是个倔性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完全没有用处。就算像其他父母一样停了生活费，她也照样活得滋润，最后实在是没办法，只好把人弄到自己手底下看着。

    两人这样的争吵每周至少五六次，林起云一般不跟他吵，倒不是她有教养有礼貌，只是压根没把她爸放在眼里。

    撂下这句话，林晖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转身出门上班去了。

    林起云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跑去冰箱前找吃的，冰箱里空荡荡的，一片菜叶子都没有，她没办法，只好风卷残云般洗漱一通，换了件衣服出门觅食去了。

    吃完早饭，林起云照例去了网吧，网吧老板是她熟人，平时没地方去就在这地方猫着，刚一进门，就轻手轻脚地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玩了会游戏，时间已经中午了，外面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黑漆漆的，网吧里本来就昏暗，林起云抬头看向窗外时才发现，外面乌云翻滚，时不时还有闪电掠过天空，好像是要下大暴雨了。

    她手机被没收了，点不了外卖，想着网吧出去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家黄焖鸡，就打算跑过去吃完饭再回来。

    外面有些冷，雨还没下多大，她把黑色连帽衫的帽子一扣，双手插兜就往雨里走。

    小巷子里黑乎乎的，没什么人，她狐疑:这个天儿，是不是黑得有些过了？

    就在她抬头看的时候，两栋破旧的居民楼之间，狭窄的巷子上空突然划过一道紫黑色的闪电，随后是轰隆隆的雷声，林起云感觉自己要被震聋了，刚骂一句“哎我cao”，接着就是一道更粗更近的闪电，这次她没抬头，但是这道闪电迅猛无比，瞅着就是瞄准了往她头上劈的。

    脑袋真像被雷劈了那么疼，哎，不对，她就是被雷给劈了！

    一天天的，净没好事儿，倒霉到一定程度，出门都被雷劈。

    林起云的意识渐渐消失，最后留下半句：我黄焖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