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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毅没工作了，但是他一点都不急。想来也是，虽然我不懂纹身，但我能感觉出来他很厉害。我问江洛为什么跟着一起走了，江洛说戈毅帮过他不少忙，帮他打过架、借过他钱，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江洛这辈子都会跟着戈毅干，而且他也早就看不惯古默他们了。

    提起古默，我才想起他最后说的话。我一直以为戈毅是在那里工作，谁知道还是合伙人，怪不得态度这么硬气。我问戈毅接下来怎么办，他看着电视，眯着眼，说让我和江洛说，不急，过两天选地段选房子，他自己单干。

    我惊讶：“你要自己开工作室了？你……能行吗？”

    他叼着烟扭过来看我一眼，仿佛在嘲讽我的愚昧无知。

    我又去找江洛探索情报，江洛说戈毅没和古默合伙之前，他就是自己开工作室的，所以才会是全市最有名也最贵的纹身师。戈毅十岁开始接触纹身，十二岁去日本接触日式纹身，十五岁回来自己开工作室，十八岁是国内都能排上号的有名的纹身师，但后来他不干了，隐匿了。

    戈毅十八岁那年，我才十五岁，刚好错一年，我在家里种地。

    江洛说这是他们那个圈子基本都知道的。

    我问他最开始的腾洋是怎么回事儿，江洛说如果他没猜错，应该就是戈毅当初开工作室和他有的瓜葛，但再详细的他就不知道了。

    我仔细地想了想，感到不可思议，揪住正在看电视的戈毅问江洛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的那些经历。戈毅没什么反应，点点头。

    “你……十五岁就开始接触社会啦？”我感到不可思议：“你好厉害啊。”怪不得他总是这么云淡风轻，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我越发感觉自己配不上他，喃喃：“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厉害就好了。”

    他看我一眼，又看看电视，将电影摁暂停，扭过来看我。

    我不明所以，然后看到他青色的胡茬又冒出来了。

    戈毅的胡茬就像他人，硬得很，寸的很，扎的很。

    他挠挠我的下巴：“你觉得我能给你撑起一片天么？”

    我点头：“肯定能，你就是我的天。”

    “那你就不需要这么厉害。”他拍拍我的后脑勺，继续看电影：“有男人护的女人只需要撒娇。”

    “可是我连撒娇都不会诶。”我挠挠头：“而且我要独立、自主、不能依附于你生活，万一你哪天厌恶我了，把我踹了，我不就成废人了？”

    他亲吻我的手指：“你整个人都娇，你名字都带着娇，就不需要撒娇。”

    戈毅把我抱到他怀里：“你站那儿不用动，我就把天给你挪过去。”

    晚上睡觉时他又补一句，他永远不会厌恶我。

    然后就过来亲我，但他的胡子实在是太扎了，就被我严厉拒绝了。结果他还生气了，第二天都不给我煎蛋了。

    他不做我就不吃，他说点外卖，我不同意，他恶狠狠地吻我，说我难伺候，然后扒两件衣服穿上出门了，过了近半个小时才回来。

    原来是因为家里没鸡蛋了，他跑到市区买回来的。

    我顿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给他熬粥。

    戈毅实在好养活，我为了他专门学了无数种做粥的方法，而且做的都很好喝。

    我们是深爱着彼此的，我想，他没有那么完美，他也会不耐烦，不耐烦我出门一直配衣服、洗澡时间太长、每天晚上都踢被子，他会怼我、说我、惩罚我，他也很懒，懒得不想动，懒得不刮胡子、懒得不洗内裤、懒得不洗脸就想出门，同样我也嫌弃他不讲究、不会穿搭、态度恶劣，但我们是深爱着彼此的。

    他会站在门口皱眉，懒洋洋地说：“谭娇你是入宫当宠妃？”

    “这个月电费你最起码占百分之八十。”

    “你是猪吗，晚上睡觉还打呼噜。”

    “你再踢被子我就把你踢下床。”

    “辣的吃太多容易得痔疮。”

    “谭娇你得寸进尺是不是？”

    “皮痒了？”

    “你过来，我打不死你。”

    戈毅跟其他男人一点都不一样，他简直有毒。让他怼我，他能想出百句、千句话，我要他给我讲情话，他开始光明正大上网查。我生理期等不及热水，喝了凉水，他给我买回来一桶矿泉水让我喝，直到我认错，发誓以后再也不喝凉水，当然，也可以和他硬刚，只要我敢喝他买来的水，他会再去买三桶，不喝也会摁着我的头让我喝。

    我看朋友圈很多女生晒自己生理期来时男朋友多体贴，又是揉肚子，又是红糖水，还买零食哄开心，我再看看戈毅，对上他的眼神，感觉自己不惹他，能安静地活着就好。但戈毅不温柔么，他温柔。生理期不能吃辣，他总是前一天晚上研究菜谱，能一个星期早中晚做不同的饭，虽然不辣，但是都很好吃，而且有荤有素，营养均衡。

    每逢过节，其他女孩子都会收到花，收到礼物，我不会，我只会收到来自他的车票、机票。和他谈了一整年，一朵花没收到过，一个礼物没收到过，但去各地旅游景点的合照，积累了一摞又一摞，我只能在朋友圈上传一张照片。

    我最开始说他不解风情，说我也想收到玫瑰。他说我肤浅。但我当时不懂啊，我也才十七岁，看到别人晒那些五彩缤纷的礼物当然会羡慕，只是当我发现她们收到的全是花、口红、眼影，各种化妆品，护肤品，而只有我自己，从最开始，到最后，是和戈毅踏遍了无数个地方，每个地方都有我们的足迹。

    单靠我自己，我是没有能力走遍这么多地方，看过这么多大好河山，增长这么多见识的。戈毅说我不用长大，我说人都是要长大的啊，他说他会保护我。他的确保护了我，没有让我和其他女生一样，陷入到眼前的局限中，什么这件礼物多少钱，这件裙子多少钱，为什么买的没有上次的贵，而是告诉我，你看，世界上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所以我们不闹矛盾好不好，我还想和你去看下一个风景。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我问自己，去往的每一个地方攻略都是他做好的，我只用跟着他跑，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他，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担心，我说我累了，直接就可以回酒店，我说我饿了，不到十分钟就能吃上当地美食，我说我不想出去玩，只想睡觉，他就陪我，无聊到发呆也不会自己出去，凌晨两三点我说想去看大海，他穿上衣服就带我走，我说我脚疼，不想爬山，他就背我，累了他就站在旁边等我，或者让我坐到台阶上给我捶腿。

    戈毅不送我一段时间的礼物，他送我一辈子的礼物，这份礼物漫长而长情，漫长到这辈子的延续，长情到这是他送给我最盛大的浪漫，因为我的礼物永不过时，永远存在，永远不会腐败。

    我说戈毅你太毒了，万一和你分开，我就失去爱的能力了。

    他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戈毅的爱和付出就像他人一样坦诚、潇洒、炙热。

    偏执。

    他说一个男人带给一个女人纯粹、干净、安稳的生活和环境，他的女人就是这样的，这就是保护，所以他带给我这样的生活，因为他是我的男人，我是他的女人。他说我家养我前十几年没养好，后几十年，是他养我，而我要做的，就是跟着他。

    这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自信和肯定，他有抱负，有野心，有能力，所以他能泰然自若，理所当然，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让一个女孩儿跟着一个男孩儿，从卫衣牛仔裤到西装革履和高跟礼服，变成一个女人跟着一个男人。

    戈毅说我是猫，在他的掌心里，但我也是老虎，因为我骑在他头上。

    我说那你希望我是猫还是老虎呢。

    他笑着说你随意。

    “对，你不怕我。”

    “但我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