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威胁恐吓然后逼迫

    按密码开门，江媚绮将包扔在玄关左侧的鞋柜上，疲惫地弯腰脱鞋。

    已经十一点多，落地窗外的学校只剩一层淡淡的光，透进来，裹在客厅之间。

    这里是江媚绮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只要有课基本都待在那里，也就图个自在，这些天她是借着复习的幌子，连周末也不曾回去，算算也有小半个月了，因此这会儿刚到家，家里就打来电话：

    “小绮，夫人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呢，这都两个星期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能照顾好自己么？”

    电话那头传来潘姨的声音。

    潘姨是江家的住家保姆。这年头，都说合心意的阿姨打着灯笼都难找，而潘姨硬是在江家工作了十来年，相当于是半个家人，跟她也亲近，不会称呼什么小姐，而是直接叫她的小名，江媚绮自然而然也将她当作亲人看待。

    她一面按密码开门，一面回答：“还不是为了考试，潘姨，你跟妈说一声，我明天就回去。”

    “好，时间不早了，小绮，你早点休息。”

    “嗯……”

    她拖着老长的尾音，随便踩了一双拖鞋，连灯也没开就抹黑回了房。

    放在床上的电脑仍在循环播放着jiejie的片子，窗帘严丝合缝，屏幕散发的蓝白的光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点在角落，显得孤寂。她将自己往床上一摔，侧看着已经烂熟于心的故事情节。这是一部早期的低成本公路片，屏幕里的jiejie青涩地饰演着颓丧的女主角，并借此拿下了当年的最佳新人奖。

    这些信息接连不断出现在脑海里，江媚绮不愿自己再想下去，于是翻身将脸闷进被子里，然而今晚发生的事又乱七八糟地浮现出来。

    她的耳边仿佛仍回荡着舞台上梁绚唱的那首歌，不久就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被子没盖，室内暖气也没开，到五六点，江媚绮被冻醒过来。她吸了吸鼻子，大概是感冒了，鼻腔里像被棉花堵住。

    虽然当下就吃了感冒药，不过等回到家里，鼻涕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一开门，潘姨就见她红着脸颊擤鼻涕，忙将人迎进来问：“受凉了？都说你一个人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

    “我没事，冬天嘛，哪有不感冒的。”她将肩上的包递给潘姨，从柜子里拿出自己那双兔子拖鞋换上，“妈呢？这个点应该还没出门吧。”

    潘姨努了努嘴，小声说：“在书房呢。厨房有做好的早餐，你赶紧给夫人端去。”

    “好。”

    早餐是简单的广式早点以及一份海鲜粥，江媚绮点上来到书房门前，轻敲了几声，然后小心翼翼拧动门把手。

    她将一个脑袋探进去，“妈，早上好啊。”

    书房的主色调是沉稳的深色，进门两侧是贴顶的书架，往里是招待客人的沙发和茶几，书桌在房间的尽头，江佩兰坐在书桌前，面对着纯百的一体机，整个人逆着阳光，听见少女的声音后，唇齿间蹦出几个字，“还知道回来。”

    “都说是为了考试了。”她蹭过去，将早餐放在桌上，指尖顶着边缘瞧瞧推过去，笑得一脸狗腿。

    “真要考得上也就算了，真不知道你的猪脑子是遗传的谁。”

    江媚绮记得母亲曾称赞过她生母当年的优秀之处，如果换作平常，江媚绮会说：“要是能遗传的妈，那我一定比jiejie还聪明。”可是这回她又不期然想起昨晚梁绚说的话，默了默，没搭腔。

    江佩兰看了她一眼，“坐下来一起吃吧。”

    比起江媚青，江佩兰显而易见更喜欢自己这个没血缘的养女。关于这一点，江媚绮多年来一直想不通，后来只能认定小时候的自己太可爱，给江佩兰萌化了。

    江媚绮一直为此得意，可是想想梁绚说的也没错，不管江佩兰再怎么喜欢自己也没用，自己到底只是情妇的女儿。

    她佯装乖巧地陪着江佩兰一起吃早餐，心里却一直怏怏不乐。

    江佩兰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用餐期间，她的电脑一直有消息进来，江佩兰一面细嚼慢咽，一面回复消息，顺便问了她一些最近在学校的情况。

    江媚绮当然尽可能往好了说，说话间，江佩兰打开了一个文档。文档里都是一些商业术语，江媚绮只能看懂标题上加黑的“收购方案”四个字，以及旁边的目标公司名称。

    大盛地产，是梁绚家的公司。

    巧了。

    她冲江佩兰笑笑，“妈要收购大盛地产啊。”

    “是有这个打算，”江佩兰看她，“你什么时候还学会主动关心公司里的事了？”

    “哈哈，我就随便问问。”

    目送江佩兰去公司后，江媚绮当即就给梁绚打去电话。

    然而电话还没拨出去，那边就打了进来。

    江媚绮嘴角得意地扬起一笑，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对着听筒优雅地吐出一个“喂”字，“我是江媚绮，请问你找谁？”

    “是你捣得鬼？”那边梁绚的声音又沉又冷。

    虽然语气不善，却比平日更像jiejie的声音了。

    江媚绮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在……”

    半个小时后，梁绚直接找上了门。

    潘姨见对方气冲冲的，将其拦在了门外，江媚绮上前娇娇俏俏地笑，“没关系潘姨，让她进来，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咬得极为暧昧。

    潘姨拧了拧眉，到底还是放了行。

    江媚绮将对方带上二楼自己的房间，她往床上一坐，笑魇如花道：“好了，你可以说了，想问我什么？”

    梁绚本就气愤，忽然被带进对方的私人领地，一下噎住了，瞪着对方，缓了口气才说：“我家公司被收购的事是你捣得鬼么？”

    江媚绮乐了，双腿交叠，上身往后靠，“你不是说我只是江家养女，做不了什么么？怎么现在又成我捣得鬼了？”

    “江媚绮，我没跟你开玩笑！”梁绚愤怒地逼上前几步，“你喜欢我是我们之间私人的事，为什么要牵涉我的家庭？”

    “我也不想啊，可你不是说我恶心么？”

    “你、”

    江媚绮无辜而乖张地笑，“我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那我只好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咯，谁让我这个人恶心呢。”

    梁绚气得整个脸颊涨红起来，双拳紧握着，连身体都不受控制地颤抖。

    江媚绮心想不能玩过头了，于是又说：“哎呀，别生气嘛，反正你们家公司近些年情况本就不好，与其到时候倒闭，不如被新亚收购，这样一来，你们还能趁机捞一笔。”

    她跳下床，踱着步子来到她的身后，手掌从她的左肩滑到右肩，直至面对面，她停下脚步，手掌顺着她的手臂滑下去，“何乐而不为呢。”

    梁绚打开她的手，“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可是怎么办呢，现在我是甲方。”

    说完，饶有兴致地看着梁绚。

    梁绚也看着她，咬牙切齿了良久，最终还是说：“行，我答应你跟你交往，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关于收购这件事，梁家一开始就不乐意，但心知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只好接受，可商讨的阶段，见新亚集团明显有意压价，甚至企图恶意收购，梁家这才彻底转了口风。梁绚的条件很简单，只要新亚能给出一个合理的收购价格就行。

    这个所谓合理的收购价格比新亚集团给出的价格高了接近百分之五十不止，江媚绮不懂商场上的事情，但也察觉不对，所以试探性地问梁绚：“该不会是你家人在外面欠了钱，所以才急需这笔钱吧。”

    梁绚脸色一脸，怒道：“这家公司是我祖辈经营起来的，这么多年，我们一家人的心血都在里面，凭什么落到最后只能被你们底价贱买！”

    “你别急，我这不就一问。你的条件我答应，我会尽可能帮你，你满意了吧？”

    梁绚缓了一缓，讪讪点头。

    “所以我们现在算是交往了么？”

    她再次点头。

    “好，那我这里也有几个条件你需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