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病中性事惊被阻 怂男追爱受鼓舞

    孔子的学生宰予认为服丧三年太长，一年足矣。孔子说才一年，良心过得去吗？宰予回答说，过得去。孔子说，君子不会心安，不过你开心就好。等他走后再说宰予不仁，并反问“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孔子认为孩子生下来，三年才能脱离父母的怀抱，为他们守丧三年是应当的。

    所以他会问，难道他对父母连三年的爱都没有吗？

    施神释虽不是君子，但可以为他母亲做到这种地步，而父亲在他成长中的缺席，并不足以让他有三年的爱。

    他反复纠结后认清了现实——冷血就是冷血，不孝确实不孝，愿替父死是本就不想活。

    于是他辛苦装出一副庄重的样子给老天看，虽然天知道他在撒谎，但表面功夫是要到位的。既说服了别人，也说服了自己，好比领导来学校视察，无论怎样都得做个漂亮的假样子出来，这便是社会上最好达成的一种尊重。

    现代人守孝，多是七日，或七七四十九日。自施明堂去世后，施神释已经开始掐算，倒计时四十九天，期末考试结束那天，他的服丧期正好终止。

    时至今日，早就过了。施神释的恶趣味却在膨胀发酵，静候时机，等待猎物自投罗网。他要的就是前后落差导致李昙道寂寞难耐，想要他，却又无法开口，最后甘愿主动送上门。

    意想不到的是，平日以理性处事的李昙道，竟会用这种幼稚无比的方式把他直接带到不知是谁的住处，而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跟他坐下来谈判，分析一番利弊。

    没有伞，有钥匙，没有感冒药，有与被白布覆盖住的所有家具格格不入的崭新床品。

    什么破计谋，完全是冲着得癫痫病去的！以后要当医生的人，再怎么样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吧？

    “李昙道，你为了做他妈个爱是真疯！”施神释赶紧把门虚掩着，避免他二次着凉，“感冒药没找到，我下去给你……”

    “不用，”李昙道拉开门，乏力地指向挂在墙壁上的衣物，“在我裤子后面的口袋里。”

    施神释摸到袋感冒冲剂，愤怒的情绪缓和些许，至少这呆子还知道留一手，算是不赖，不过仍然气得想痛揍他一顿。

    他极力抑制住暴力倾向，重新关好门：“好好在里面呆着，我马上过来。”

    这房子到底是谁的？不会是李昙道特意租的吧？也太破费了，一个月得多少钱？他哪来的那么多钱？

    还没等水烧开，施神释的脑子却提前炸开。他在厨房烦躁地用冷水浇了几遍脸，对着空气猛打数拳，平息怒火后，老老实实地寻出橱柜里的马克杯和陶瓷小勺，谨慎地撕开冲剂倒在杯里。

    “你跟我直说就好，弄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不想活了？”施神释把杯子放在洗漱台上，手在勺子下面接着去喂他，“小心烫嘴。”

    李昙道只喝了这口，就把小勺扔回水杯：“还是先做吧，这得喝到什么时候。”

    施神释冷笑一声，紧贴在他身后，将下巴搁到他肩窝，盯着镜子，滑下自己的裤链，送出早已勃发的性器。一手绕在前面撸动着李昙道的yinjing，一手帮他继续扩开下面，边动作边道：“听话，你慢慢喝，我慢慢做，喝完也差不多了。”

    李昙道刚想说他此刻连拿起勺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却禁不住大叫出声。

    你大爷的，插进来是真疼啊！

    惨叫听得人格外不适，女配角被杀时的声音之大，险些让尹红情错过最重要的讯息。她随手点开消息，差点也要发出同分贝的呐喊。

    「Baby，我们回来啦，给你过完18岁生日再走。」

    ——来自她爸。

    发什么神经啊，怎么偏偏今天回来了？不会已经到家了吧？不知道李昙道他们在不在里面……

    尹红情屏住呼吸回复：「你们现在在哪里？」

    果不其然：「马上到家了哦。」

    不管了，先拖着最好。

    「先别回去！我在外面，过来接我。」

    尹红情发去位置，在邹北疑惑的眼神中，猫着腰再次走出观影厅。

    “我手机……”

    李昙道的后半句提醒哽在喉咙，因为“是不是在震？”又被顶撞得说不出来。

    施神释抱着他靠在门上，摸出挂钩上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斜视镜子里交叠在一起的二人，接通后沉声道：“怎么了？”

    他听见尹红情用飞快的语速急切道：“在家里吗？快逃！我爸妈突然回国了，他们要到楼下了，你们赶紧走，我拖点时间！”

    反应失灵，施神释大脑当机，李昙道脑袋向后落在他的肩，后xue仍适应地不停往里“咕啾”深吞，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尹红情更着急：“说话呀！到底在不在？”

    施神释终于迟疑地开口：“这是……你爸妈的家？”

    尹红情这才听出对面是施神释，更为紧张地催促：“在是吧？快走！简单收拾一下，不然咱们都得完蛋！”

    施神释当即挂了电话迅速抽离：“走，她爸妈回来了。”

    李昙道看他神情不像在开玩笑，也立即摘下湿衣服裤子要穿。施神释拿纸清理痕迹，忙乱中抽空夺过他的衣物，把自己的给他：“湿的我穿，你病还没好。”

    他换好衣服后，手指靠在杯壁测温，转头对李昙道说：“把药喝了，我去收拾床上的。”

    李昙道从不知穿裤子这件事某天也会这么艰辛，等他表情狰狞地换上再喝完药，施神释已经全部处理完毕。他往厨房挪动步子，凄凉地发现走路也变得困难。施神释见他吃痛的模样，接过杯子转身偷笑。

    豪言壮语的第一次，还不是乖乖被他给上了。

    出电梯之后，雨已经小了很多。路上行人依旧稀少，车还是过得急，一时打不到空车。两人只能合打一把伞，在雨中漫步。

    实际上，是小儿学步。

    施神释扶着李昙道趔趔趄趄地缓慢向前，边走边听他发表事后感言：“疼死了，我好像知道小美人鱼第一次上岸是什么感觉了。”

    施神释看他皱眉抱怨的样子煞是可爱，忍不住笑道：“人家是脚板疼，你是屁股疼。”

    “我腰疼腿疼全身都疼，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李昙道往他怀里一撞，不满地叨叨，“下次换你来试试，我就不信你不疼。”

    施神释停下脚步，松手就要捏上他的腰：“那我抱你走？”

    “抱你个头。”

    李昙道用另一把收好的伞敲他胳膊一下，再紧紧挽上。

    施神释故作憋屈：“明明喜欢我抱……”

    李昙道见招拆招：“明明是谁？”

    “我家那位，小名叫明明。”

    “看来你们两口子还挺恩爱的？”

    “嗯，恩爱是恩爱，就是不太会过日子，都有点笨。”

    说罢，二人不约而同地相视大笑，仿佛已是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

    而此时真正的老夫老妻坐在电影院楼下的快餐店，正用微妙的眼神打量着对面的尹红情和邹北。

    尹长生喝了口咖啡，首先破冰：“介绍一下，你的小男友？”

    “别瞎说，是我同学，邹北。”尹红情拿起根薯条去蘸番茄酱，用它指了指对面的父母，“邹北，这是我爸妈，可以叫我妈红姐。”

    邹北当然不敢直呼这位风情万种的外国美女为红姐，战战兢兢地点头：“叔叔阿姨好！”

    尹红情脸上写着烦躁：“你们怎么回来了？”

    Ruby握着她的手笑容灿烂：“因为是Baby的十八岁生日，我们当然要回来。”

    假不假，以前的生日不知漏掉多少，每次只会打一堆钱到卡上。今年回来，多半还是为了公司的大项目，顺便看看而已，跟出去散步顺便买冰淇淋吃是一个意思。

    尹红情心里怨，面上讽：“不错，中文比以前好得多，平翘舌终于分清了。”

    “都是你爸爸的功劳，”Ruby盯着尹长生的嘴唇，眼看又要吻上去，“每天都教我……”

    尹长生深情地望回去，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Honey，Baby都夸你了，还不自信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拿周围的人当空气，不服不行。

    尹红情待不下去，拉着邹北站起来：“你们买单，我和他还有事，先走了。”

    邹北被尹红情粗鲁地推出门，仍不忘转头礼貌道别，却看见夫妇俩都在做手势和口型给他加油打气。

    获得伯父伯母支持肯定的邹北，说话都更有底气，更不怕被尹红情暴打。在路边等车时，他以一种肯定的语气发问：“你mama是外国人？”

    尹红情心说又来了，从小到大的经典质疑：“行了，我知道我不像。”

    “没有，你生气的时候很像。”邹北摇头憨笑，想起刚才提到尹红情生日的事情，又问她，“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你要给我送？”尹红情忙着搜寻一辆辆驶来的出租车里面竖起空车标牌的那辆，没空应付他，完全凭直觉说话，“你初吻还在吗？”

    邹北受宠若惊地张大嘴：“啊？！”

    尹红情见他露出蠢态，决定再激他一激，她挑眉抱臂，盛气凌人地说：“把口漱干净，然后当着一个人的面，跟我来个法式湿吻。”

    邹北被她逼上悬崖，两腿打闪：“谁……谁的面？”

    也只能想想，要是这样做给汪屿看，怕是连那层可怜的rou体关系都荡然无存，说不定都会被她亲手宰了。

    尹红情仿佛已经能看到汪屿寒光四射、杀气腾腾的眼睛，她不自觉打了个寒噤，用耸肩掩饰住恐惧：“逗你的，你还真信。”

    “真羡慕你，你爸妈感情这么好，还会专程从国外赶回来给你过生日。”邹北也识趣地岔开话题，聊起心酸往事，想以此博取一点同情，“我爸妈早就离婚了，上一次一起给我过生日都是十岁的事了。”

    “哦，我爸妈也没管过我，我相当于被人收养的。”尹红情总算拦下一辆空车，她走过去前客气地回头招手，“谢谢你请我看电影，下次换我请你，先走了，拜拜。”

    关上车门同时说了地址，她忙不迭地打电话给李昙道：“你们现在在哪？”

    李昙道给施神释喂了口汤：“在外面，吃海鲜馄饨。”

    尹红情还不放心：“房子收拾好了吗？”

    李昙道止住施神释喂到嘴边的馄饨：“床上的那些，都给你塞到衣柜里了。”

    “那……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不会做，技术烂得很。”

    尹红情听到施神释在旁边笑：“烂？那怎么还让我别停？没记错的话，不是爽了两三次吗？”

    承认吧尹红情，你到哪里都是孤家寡人，证婚红娘。

    她灰溜溜地挂断，心中万分悲凉，想找个沙袋发泄一通，却忍不住给“周六女友”发了个消息过去：「这周六别来，我爸妈在家。」

    汪屿秒回：「那来我家，他们有事出去。」

    「好。」

    「我买了玩具，到时候试试看。」

    玩具？？？

    是在暗示人已经满足不了她吗？苍天啊大地啊，这样发展下去，不会有什么奇怪的道具出现吧？难道要还遭受酷刑？

    汪屿会穿着红裙，踩着能防身的尖利高跟鞋，一脚把后面塞上毛绒兔尾的尹红情踹上床，拿着皮鞭把她逼到床角。

    汪屿用鞭子抚摸她：“小东西，怎么不躲了？”

    尹红情瑟瑟发抖，声音带上哭腔：“我……我没有。”

    汪屿会像巫婆那样怪笑几声，掀开裙子把她罩住：“不怕，我来接你回家了。还不赶紧做家务，感谢主人的垂怜？”

    “我……我马上……”

    “姑娘，怎么还不下车啊？想什么呢？”

    司机扭过头催她，从嘴里呼出的烟味和菜味混在一起，瞬间把尹红情熏醒。

    尹红情强忍不适道：“对不起啊师傅，多少钱？”

    司机摇开窗户，往外啐了口痰，咂吧着嘴看了眼计价表说：“十七。”

    尹红情付了钱，刚要下车，又听见司机说：“小姑娘家家，裙子别穿这么短，容易让坏人惦记。”

    她听着来气，重重地摔了门，手放到下面，做了个撸管的手势：“师傅，我是男生。”

    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