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7（下）
夏油杰左手用力按住右臂根部减少血液的流逝，他脸色苍白，额头因为疼痛溢出冷汗。 五条悟目眦尽裂却不能过去查看，夏油杰那一击虽然牺牲了一条胳膊，可因为他之前的发力，匕首狠狠插进了加茂宪伦的心口。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位中年男性拥有治疗的能力。他把匕首从自己胸口拔出，伤口便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了。 而让加茂宪伦有时间治疗自己的原因正是夏油杰完成攻击后第一时间和五条悟默契交换位置这件事。 夏油杰不敢浪费太多时间，他们谁也不知道加茂宪伦两次空间斩之间需要等多久，万一在他恢复前让对方再次用出来可就麻烦了。更糟糕的是对方会治疗术，如果夏油杰每造成一次伤口对方都可以治疗自己的话，这场战争将会不知道持续到什么时候——也许是某一方的体力和神力都彻底用尽为止吧。 夏油杰默默加快神力在体内的流转速度，先是白色的骨头从他的断臂中长出来，随后是红色肌rou纤维，它们按照肌rou线条应有的样子缠绕上了骨头。血管当然也重新把自己埋入了rou里，它们在长好前不是封闭的，鲜血还在持续从里面往外流，夏油杰的胳膊现在看起来都可以去客串一下哪个血腥电影了。不过还好，这个场面持续的时间不长，皮肤很快就把这些小孩子看了会尖叫的人体组织包裹了起来，崭新的手臂完成了。 新骨rou的生长带来了剧痛，不过夏油杰没有多余的功夫去关心这些，他的脸色还因为疼痛而苍白着，却已经重新凝聚出匕首奔向战场。 “悟，换人！” 两人的交换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加茂宪伦的对手变回了夏油杰。 经过刚刚的对战，夏油杰对加茂宪伦何时会切割空间有了判断，对方已经很难再用这招干预他了。 过手几轮后，加茂宪伦也发现了这件事。 这样下去不行，他想到。夏油杰也太难缠了，明明是从人类转换来的神明，神力却像用之不尽一样。那个男人的体力也是，打了这么久也没看他有一点喘的意思。反观自己，在经历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车轮战后体力明显被消耗了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他的预算了，最好能速战速决，一旦变成持久战，他的胜算将会越来越低。 用那招吧……虽然对神力的消耗有点大，但绝对可以压制住夏油杰。 加茂宪伦下定主意，在又一次短暂和夏油杰拉长距离的时候他定了定神，随后等夏油杰攻过来的时候让身边空间的重力翻了几倍，夏油杰没有防备，一个踉跄好险没跌倒。来不及稳住身形，男人急忙抬手架在脖颈后方，敌人的腿在下一秒砸上了他的小臂。 在重力的加持下，夏油杰仿佛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他闷哼一声，双臂用力掀开加茂宪伦，紧接着是一个扫腿——很可惜，没有命中。 “杰！没事吧？”五条悟担忧的问道，他向前迈了几步想上前帮忙。 “我没问题，你别过来！”夏油杰觉得自己好得很，甚至有点兴奋。不让五条悟过来 ，神使也不用了，他骨子里战斗狂的属性彻底暴露。 男人不顾身体的悲鸣，硬是用一身血rou抗起了三四倍自己的重量，血管与内脏因为承受不住开始破裂，首先渗出血的是皮肤，随后是七窍。由于夏油杰自身的特殊性，他的神力在不断为他修复身体，而每当修复好，重力又会再次把他的rou体碾压，如此反复。 夏油杰浑身浴血，脸上却带着疯狂的笑意，说实话他很久没有打的这么痛快了，这会儿虽然被重力压制着，他却越打越上头。和加茂宪伦周旋中，夏油杰无意中看了眼五条悟，平日里一脸不正经的表情早就不知道被他抛到了哪里，白发男人认真专注的表情衬得那双眼睛越发明亮——那是夏油杰见过的最美丽的眼眸，他再次感到心动不已，因为战斗而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说出了放在平时绝对不会就这么随便说出口的话。 “悟！我果然，好喜欢你啊！”他喊到。 “哈？你这是在告白吗？”五条悟一愣，同样扯着嗓子喊回去。 “是的话呢？”夏油杰把云游一甩，锁住加茂宪伦的脖颈。 “你是笨蛋吗？哪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告白的啊！”五条悟抬手一发苍，冲着他的脸飞去。 加茂宪伦？加茂宪伦要恐同了。 “你们有完没完？！”他一脚踢向夏油杰的要害迫使他松手，随后下腰躲过五条悟的攻击，“一而再再而三的……瞧不起人吗？！”加茂宪伦怒了。 这时候加茂宪伦已经有些体力见底了，夏油杰能这么疯是他没想到的。他努力调整着呼吸，一边防守一边寻找能反击的机会，然而夏油杰如雨点般密集的攻击让他毫无反抗之力。 他一咬牙，控制着体内的血液沸腾起来，这招式很损耗身体，但对他来说损耗不损耗的无所谓，就算死掉……总之，比起副作用他更看重的是因为血液沸腾而兴奋起来的身体，和短时间内被提升的身体素质。 原本见底的体力充沛起来，加茂宪伦将血液充分利用，血箭、血珠、血鞭三者齐上阵，绕是夏油杰体术再怎么好也有点力不应心了。 他身上的伤口开始变多，一身袈裟被血水渗透变得沉重，夏油杰干脆一把撤掉露出精装的上半身。没了衣服的遮挡，夏油杰身体上的切割和复原在五条悟眼里更明显了，他抿唇，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寻找加茂宪伦的破绽，除此以外什么都不去想。 注意力高度集中下，五条悟的瞳孔像猫一样紧缩，两人的动作在他眼里逐渐变慢，他一直保持着发动苍的手势以确保能在第一时间使用出来。 突然，五条悟动了。比以往还要快的苍从他的指尖飞出，在战场炸出了一片烟雾。一团人影从里飞出，他被烟雾呛的直咳，待那人身上的烟雾散去，他小腿上血淋淋的伤口这才暴露在空气中。 加茂宪伦咬牙切齿，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神力来为自己疗伤了，不过这一轮要感谢五条悟为他制造出了这么大的烟雾，这烟雾不仅挡住了他的视线，也困住了夏油杰，给了他时间来思考对策。 人生是变幻无常的，总有一些不起眼的小意外为你带来或好或坏的影响。 比如现在，一只不起眼的神使从云层之上仿佛有千斤般高速下坠，在加茂宪伦反应过之前砸到了他身上。 这只神使还是夏油杰在刚抵达战场的时候仓促之下制作的，除了能控制自己的体重和嘴巴很大以外一无是处——说是这么说，但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神使在夏油杰的指示下，把自己的重量翻了又翻，加茂宪伦只觉得自己被一座山压在了身上一丁点都动不了。他尝试把自身周围的重力减轻，可神使只会把自己变得更重——它做这件事甚至不会有副作用，因为它除了这个什么都不会。 地上的烟雾还没有散去，一把含蕴神力的金色匕首从里面破空而出，它的目标是加茂宪伦的心脏。 加茂宪伦当然有注意到，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捅穿他的心脏，夏油杰为了保证能完全杀死他，还控制着里面的神力完全搅碎了那颗跳动着的器官。 真是……疼死了。加茂宪伦恨恨的想，然后闭上双眼，像个破娃娃一样从天上下坠，落到地面。 施加在夏油杰身上的重力终于没了，他喘着气走近加茂宪伦，赤裸着的上身逐渐变得光滑。 男人的目光先是盯着加茂宪伦的胸膛看了看确定对方的心脏的确已经被完全破坏掉，随后他的目光移到了对方的额头。 “你也很在意吗？”五条悟走过来，在加茂宪伦头旁蹲下。 “啊，从一开始就很在意。”夏油杰同样蹲下，两颗脑袋凑在一起盯着那额头上的伤疤使劲看。 “杰，你知道吗，神明的直觉都很准的哦。” “要打开看看吗？” “打开看看吧！” 金色的匕首返场，夏油杰用它划开了加茂宪伦的额头，当刀刃戳进去的时候他顿了顿，一点没有切到骨头的感觉让他意识到不对，于是放缓动作给五条悟打了个眼色，对方点头表示了解。 当男人打开加茂宪伦头颅的一瞬间，一颗粉色大脑离奇从里面飞了出来，不过两人早有准备，不管里面是能飞的能爆炸的能寄生的——他们都一一在脑内想好对策了。所以此时面对这颗大脑，五条悟想也不想直接上手抓住了它。 “呜啊好恶心！”五条悟举着大脑放到眼前看，“还长着嘴！” “我们刚刚不会就是在跟这个东西打吧……”夏油杰浮夸的捂住嘴，一副要吐的样子。 大脑……或者应该叫它娟索，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它还没有死心，万一还有一线生机呢？ 可惜，没有了。 五条悟用他那双眼睛和聪明绝顶的脑瓜好好分析了一下这颗大脑，对于它都做了些什么有了推测。随后就失去兴趣，手中施力把它捏烂了，娟索甚至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和他谈判。 这个展开饶是夏油杰也愣了，“不用留着它审问吗？” “没事，高层不都被你干掉了吗？到时候去他们家里之类翻翻就能知道事情的全貌啦～”五条悟无所谓的摆摆手。 “说起来你怎么用再生能力这么熟练？”五条悟没有用治疗这个词，因为夏油杰用来恢复自己伤势的能力本质上就不是治疗——谁家治疗能让人的胳膊重新长出来啊。 “啊……打恶鬼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能力后顺带练习了一下而已。”夏油杰无所谓的说道。 “你是说，因为你发现了自己有再生能力，所以在群殴恶鬼的时候故意放弃了防御？”五条悟用拇指抵住额头，一边思考一边慢慢把逻辑捋清 “差不多……？”黑发的神明还不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什么。 “我说啊……！”五条悟想起了夏油杰再生肢体时候的脸色，他用力捏住男人的肩膀，“你倒是珍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啊！” “刚刚也是！总不能说牺牲你的胳膊是唯一能伤到加茂宪伦的办法吧？！” “仗着自己能再生就不顾身体……你没有痛感的是吧！”五条悟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后怕，干脆在夏油杰小腿上踢了一脚。 “哈？”被莫名踢了一脚，夏油杰火气也上来了，“你有资格说我吗？” “差点因为挑食被封印的是谁？”他一把拽住五条悟的衣领，平日的教养被他抛在脑后，“说到底你这么大一个人了为什么摄入能量这么重要的事还挑食？” 五条悟盯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心烦的要命，他实在不想在两人刚经历完一场大战的时候吵得不可开交，那么只要让对方闭嘴就好了吧？这么想着，他俯身凑近了夏油杰吻上去。 “唔……！”夏油杰被突如其来这么一下搞懵了，回过神来一把按住五条悟的后脑让两人的唇贴得更紧。他试探着把舌伸进对方的嘴里，五条悟却以为这是挑衅，他的斗志一下就上来了，反客为主推着夏油杰的舌往他嘴里探，太过心急还不小心叫牙齿碰到了嘴唇。 带着点甜的铁锈味在嘴里弥散，两个刚战斗完的男人被这股味道刺激的本就还未冷却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一个简单的吻硬是被他俩亲成了战争。他们谁也不让谁，唾液随着唇舌相交从嘴角溢出，眼看场面就又升级到少儿不宜，一道女声及时打断了他们。 “两个人渣，先把正事处理完你们回家再继续怎么样？”两个人嘴上的战争被迫终止，他们松开对方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他们都认识的人，五条悟还不忘挥挥手。 “……硝子？”夏油杰疑惑，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好友会出现在这里，看起来还跟五条悟很熟的样子。 “哟。”硝子打了声招呼开始解释，“我本来就是生命之神下的神明啦，之前是去现世休假的，谁能想到就是这么巧呢。” “你们还真是大闹了一场啊。”她环顾周围，原本美丽的高天原彻底变成废墟，“没关系吗？之后要处理的事情可不会少哦。” 在高层被干掉的现在，想要重新建立秩序可不能说是简单的事情。硝子知道五条悟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可到目前为止能立马上任的人并不能填满高层运转所需的人数。而当下高层的运转又是不能缺少的东西，工作只会被分担到每一个人头上，作为能力最强的五条悟——现在还要算上某个教主大人，则会承担最多的工作。在此之上，两人还要应付原本高层残党的成员，想想都头大了。 “没关系没关系～”面对rou眼可见忙碌的未来五条悟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我有杰在嘛！” “嗯，我会协助悟的，我们在一起没有什么难关会跨不过去。” “这么自信？” 硝子看着阳光沐浴在两个顶头上司兼友人身上，明明都是奔三的人了，听到她的问话却笑得像个少年，仿佛什么困难都不能阻止他们前进。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不同的声调最终汇成同样的话语， “因为我们是最强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