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命运第二次转动于首领的后门

    天气越发炎热，连海温赫尔都不可避免地受到高温的影响。多弗换上了露臂高开叉束腰希顿，长发也全部盘在脑后，用金树叶装饰固定住。

    她腰间的紫色系带已经暗淡了许多，近来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衰弱。她体内的神力破了一个大洞，无论与鹤唳乃至法瑞泽做多少次都无法填补力量的空缺，再这样下去，她迟早成为三神中第一个消失的。

    “多弗，”法瑞泽在神殿正门叫住了她，金色神光环绕下无法看清他的面部，但他的语气充满担忧：“你还在为信徒实现愿望？”

    多弗是三神中最常回复信徒的神明，这一点让她在降生之初信徒激增，神力充沛到一度直逼法瑞泽。可是时间长了便显出劣势，对信众应诺需要消耗神力，有时神力损耗甚至超过多弗从他们身上汲取的信仰之力，而那些得偿所愿的人中又有相当一部分并不会继续信奉多弗，这就导致她的每次聆听都是一场豪赌。

    法瑞泽从前并不干涉多弗的做法，但现在她的信徒锐减，作为三神中的领袖，他必须让多弗及时止损。

    “你不能再这样消耗自己的力量，人类的欲望永无止境，喂个半饱已经足够……多弗，现在能挽救你的方法只有扩充信徒数量了。”

    “我知道的，原本我顺手抽取几个人类让他们美梦成真也是为了收取他们的信仰。但现在，唉，事情变化得太突然了。”

    “所以你要亲自去找新的稳固力量来源的办法了。”

    “什么？”多弗不解。

    法瑞泽见状挥散了盘踞在他上身的神光，露出那张让天地黯然失色的脸。他金色的眼睛如藏匿在云层中的太阳，刺目又让对视者无法移开目光。

    他告诉多弗：“你得到人间去。”

    多弗大惊：“人间？人间？！噢，不对，我们不是不能与人类直接接触么？”

    “是这样没错。”法瑞泽点头，然后微笑着说出了与违背自己神设的话：“但规则不都是我制定的吗？”

    不等多弗反应过来，法瑞泽只略微一抬手，就将她推下了海温赫尔。

    “努力活下去吧，多弗。”

    他的声音从云上飘下来，多弗完全没想到规则之神会如此出其不意。她像片落叶在风中旋转，稀薄的神力根本无法庇护她，于是落地时她吐得昏天暗地。

    神明无需进食，所以多弗只是干呕，心脏和胃在嗓子眼走了几回又跌回原位。她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难受，人间浑浊的空气让她难以呼吸，一切都糟糕透了。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带来浓郁的血腥气，多弗强忍住身体的不适躲到树丛后，下一秒一群举着火把、神情激动的人便如蝗虫般涌向森林深处。

    他们激昂地高唱着：“进入王城，国王的脑袋做酒器、把主教扔进粪池……烧！烧！烧！火焰终结罪恶，我们赢来胜利！”

    看样子他们是从另一边的城镇中过来的，多弗略加思索，决定去镇子里碰碰运气，看还有没有幸存的人类，她现在急需信仰之力。

    ……

    小镇已经被火焰吞吃殆尽，多弗走到已成断壁残垣的神庙前，万分心痛地看着自己的鸽子像残破不堪地散落在废墟各处。

    忽然，一个棍状物破空而来，擦过她的脸颊将她面前的石像脑袋打了个粉碎。多弗转身一看，神庙断裂的门柱旁站着一个衣着轻便的黑发青年，他见多弗转过来，慢慢放下了弓箭。

    银白的月光从破损的拱顶倾斜而下，如披纱般落在她的肩头。死气沉沉的废墟中，她是刺客意外发现的宝石，眼神疑惑又坚定，傲然地注视着他。

    安德鲁被生活打磨坚硬的心，第一次犹豫了。他与这个神似贵族千金的女人僵持了片刻，在女人迈出半步时，安德鲁闪电般冲了过去一掌敲晕了她。

    她脸上还留着一丝惊讶，倒在凌乱的残庙里像无辜献祭的羔羊。安德鲁只看了一眼，便立刻闪身离开，刺客绝对不能善良，他还得在这炼狱里活下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一只仙鹤姿态优雅地落到了昏迷的女人身边。它居高临下地扫了眼女人，鼻子里喷出轻嗤，细长的腿推了推女人的肩膀。

    【多弗，起来。】

    鹤唳先用神念叫了叫多弗，但发现她毫无反应后便俯身用鸟喙把多弗拨弄到自己的背上，随后他扇动翅膀，带着多弗离开了。

    神山之巅，金光璀璨的秩序与规则之神面带微笑地挥开一个又一个信徒的祷告，人间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