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不聪明
06 不聪明
他父母知道这件事，是因为高中部特长班那边给她家长打电话通知提交学生材料和壹仟伍佰元定位费的时间了。 林永海（林丝幼之父）大发雷霆。 作为一个老派的物理教师他严肃地和妻子老派的政治老师马璇女士大谈特淡女儿教育问题。 “当时我就反对你送她去学什么不入流的主持，现在好了，学出祸患了！女孩子就不该抛头露面，就该和我们一样老实本分的当个老师！” 马璇女士义愤填膺的说：“都像你一样古板才行？女孩子没点艺术特长如何能有气质？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你总是掌控欲这么强，难怪孩子想要走艺术的道路。” 林丝幼站在家门口，看着老旧生锈的绿色铁门缝隙里的情景，门口拐角的餐桌没有看到如往常一样看到热饭热菜，只听到他们在客厅里剧烈而压抑的争执。 他们连“大吵”都透着关于教师和知识分子的“理性”和“端庄”。 压抑和窒息到了巅峰。 从来就是这样，她只能按照他们预想的道路走，从来就是林丝幼该怎么走，没有人问过她，林丝幼想要的怎么走。 在老旧的教师宿舍楼里，他们的争执声都是克制和压抑的。即使是争吵，也是压低着声音歇斯底里。因为，他们要体面。对于她走艺术道路这样不入流的选择，他们绝不会弄得人尽皆知。他们是那么要脸，是那么需要别人夸奖，林丝幼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是多么优秀，多么乖巧，多么听父母的话。 在这个家里，她从来不是生命的个体，而是父母的附庸。 林丝幼人生第一次离家出走，就是在这个被父母发现自己选择播音主持的傍晚。 她漫无目的的攥着书包背带，紧握着手中的公交卡，不知道去哪里。 她没有黄慧和林思筠的条件，可以在那个按键机年代，拥有一部可以联系人的手机。手机对于林家父母而言，简直就是戕害乖乖女儿的魔鬼，她从来不曾摸过电脑，更别提像林思筠那样早已熟通各种电子设备。 她贫瘠的又何止是娱乐？ 那些她爱看的书，在她父母眼中也都是洪水猛兽。她只敢放在他们搜不到的地方，在晚上他们都熟睡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打开手电筒，看那些她渴求的文字。 她想去找林思筠。可是她可悲的发现自己没有手机。她找了一个公共电话亭，拨通了他写在她校卡背后的那串她从未曾拨通的手机号码。 铃声响了三秒，他接通了。 “喂？” “林思筠…” “林丝幼？” “嗯。” 他有丝兴奋：“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林思筠。” “嗯？” “我想见你。” “在哪？” “春西路的公共电话亭。” “等我。” “好。” …… 他打的士来的，找她的时候跑得很快。 她远远地看着奔向她的少年，眼泪不知怎么就掉了。以前也这样，但以前好像不觉得委屈来着。 林思筠看着她掉眼泪，脸色立马就变了：“谁欺负你了？” “你。”她气笑了。 “对不起。”他道歉懊恼的表情特别虔诚，也不好奇自己错哪了就傻乎乎的道歉。 她好像顾不得两个人穿着中学校服，也顾不得这里是人多眼杂的春西路大街，她抱住少年的腰肢。 林思筠没有丝毫迟疑的裹着脑袋只在胸腹之间的林丝幼。 林丝幼闻到了他身上的坏蛋的味道 。 她小心翼翼地怕被他发现，轻轻地嗅了嗅。 可能是贴的太近了。青春期的男生很敏感，他感受到她薄薄一层细棉包裹着的柔软双乳和丝幼身上独有的味道，他的下身极速充血坚硬。 他一边压抑着本能，鼻息间尽是她的气息。 他总是想不起这样的甜味像什么…… 在那物充血后，竟然第一次直观的想到……曲奇！林丝幼身上的甜味，是曲奇的香气。难怪……他喜欢不爱吃甜的，却莫名喜欢蛋糕店的味道。 “林思筠。” “嗯？” “你身上有坏蛋的香气。” “坏蛋？香气？”他耳根都红了。多奇怪的形容。 这股坏蛋的香气，让她觉得好安心。她的下巴抵着他的上腹，感受他坚硬肌理，听他的心跳呼吸。 “林丝幼。” “嗯？” “看在我跑得这么快的份上，能不能让我亲一口。” 林丝幼踮起脚，想要做主动的那一个，可是根本够不到他的唇。他失笑，笑得邪性，他沉下腰，低头：“真矮。” 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林丝幼的脸如血丝绒般熟透了。那是他们的初吻。 “你很热。感觉浑身烫烫的” 他局促的松开她。 她这才意识到……初二生物课的内容。 是很烫了。 校服裤虽然宽，但是也能看出些什么，那是“乖巧”的林丝幼第一次看男孩的裆。 樱桃红透了天。她无措又局促地看了看刚好亮起了的路灯。 “我什么…什么…都没…看见。” “对，对，你什么也没看见，我我我…绝对没硬。” “……”林丝幼真的很想把林思筠扔进护城河。“林思筠你笨死了！” 林思筠，一个不知道羞耻为何物的猪头，第一次感觉到了…尴尬。 为了不让人家发现他的裆，他们和所有早恋的小情侣一样，尴尬的钻到公园黑暗的石凳上，尴尬的坐着。为了挡住他的裆，林丝幼还把自己的书包拿给他拎着。 他们一点都不浪漫，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和偶像剧演得，一点都不一样。他顶着那张骗人的脸和身体，没有一天不干蠢事。 林丝幼坐在石凳上，越想越好笑。 “你说你这么笨，那些喜欢你的女孩子到底喜欢你什么啊？” 林思筠黑着脸：“怎么不问喜欢死我的你自己。” “……” 因为硬了，因为敏感，这个笨蛋，碰都不敢碰她了。 她看过那么多言情小说，自诩对此时男人的心态有些许了解，因为他是林思筠，根本不担心他会胡乱想她，所以，她想什么也就问了：“不是一般这种时候，男生都会很…” 话说出来，反而又说不出口了。 “很什么？”他一改刚才的局促，笑得很邪性。 林丝幼咳了咳，一本正经的拿过书包抱在怀里：“男性生殖系统包括睾丸、附睾、输精管、精囊腺、前列腺、yinjing和yinnang等。睾丸是男性的生殖腺，也叫性腺，是男的主要性器官，其余器官是附属性器官。睾丸在yinnang内，呈卵圆形，左右各一个。进人青春期，率丸内能产生jingzi。用显微镜观察，jingzi是呈蝌蚪形，有长尾，能游动，男性每次排出的jingye内，约有3亿~6亿个jingzi。睾丸还能分泌性激素。” 她像个生物老师一样一本正经地给他背起了课本。 林思筠的腰板都不自觉挺直了。 “青春期性成熟的男性因为外界刺激yinjing充血而产生想要性交射精的生理本能再正常不过，无须大惊小怪。” 最好是无须大惊小怪！别看一副国泰民安播报新闻的口吻，实际上林丝幼都快被自己蠢死了。她手心全是汗。 林思筠眯起眼看着自己的乖宝宝女朋友，不自觉清了清嗓子：“林丝幼。” “说。”共青团员现在很装。 “出了学校能不背课文吗？”文化差生非常无奈。 “我只是在复习知识。”共青团员大义凛然。 “用我？硬了？去复习？已经会考过的知识？”文化差生连抛灵魂四问。 “温故知新。” 林思筠笑了，捏住她的下巴，在无人的公园阴暗无灯的树下，咬了咬她的脸蛋：“青春期，性成熟，的，男、性、真的很想…”他想直白的说zuoai，但是面对她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却莫名觉得低俗，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是不会爽流氓，他从来都是一个百无禁忌的人。只是…好像只要是她，只要对她，他就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文明的约束。 他想和她zuoai，想干死她，想cao她，想cao死她……这些无时无刻都产生的本能念头，在真正面对她时，就都变得非常恶毒。 他不是不坦诚，不是不想宣之于口，但只要启齿，就感觉会脏了自己嘴和她的耳朵。 他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看着她那张无措的脸，什么也说不出来：“算了。” “嗯？” “反正你迟早都会帮我生娃娃的。” 对于性的渴求，林思筠对她说得最多的就是“生娃娃”。“生娃娃”显得很生活，很二，像个着急娶媳妇的村野莽夫。但这就是林思筠对性的第一表达。 “我为什么要帮你生娃娃？” “因为要结婚，结婚就要生娃娃。”多么理所应当。 林丝幼经常会被他毁天灭地的自信弄得哭笑不得。 “万一我们分手了呢？” 他不是难过，不是抓狂，而是近乎狂妄的下结论：“我们绝对不会分手。” 林丝幼很无解他的自信，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是被他那副蠢样子逗笑。这个世界只有她知道，这个笨蛋顶着这张脸和身材，尽说些蠢话，尽做些蠢事。 “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生来就是我老婆！”多么地天经地义。 “第一次？” “嗯，在培训机构，第一次，我就知道，我一定会娶你回家。” 那些别人听起来会脸红心跳的话，在林思筠这里，全是陈述既定事实，他没有任何装的成分，他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就这么说了。因此，这是不带任何情欲色彩和暧昧元素的，他说这话的语气和旁人说今晚吃番茄炒蛋一样。 今晚一定会吃番茄炒蛋，他也一定会娶林丝幼。在他这里，娶林丝幼和番茄炒蛋一样，是既定事实的必然。 林丝幼的所有沉重、压抑、悲伤……都被这个笨蛋的一通乱拳打得消失无踪。 在他没有成为她的之前的那些日子里，在这些瞬间，她都是怎么过来的呢？她突然心疼起了曾经没有林思筠的自己。 这个人间炼狱，要是没有林思筠，该多难熬？她再也不能没有林思筠…从未有此刻，那么坚定。 在此刻，那些或明恋，或暗恋，或相思成疾，或肝肠寸断的他的那些追求者的脑海里，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笨蛋，不知道是什么个高大伟岸高冷酷帅的男神形象。 她永远不会把林思筠真正的样子分享给任何人，但她却也着实好奇那些喜欢他的女孩要是看他这副猪样该作何感想。 他平时酷酷地不说话，实际上是没话说。 他平时冷冷地不好接近，实际上是发猪瘟闭眼就着。 他平时狂妄地掌控比赛，实际上是纯通灵老天眷顾。 别人以为的生人勿进聪明伶俐，全都是他容貌身体和迟钝呈现的假象。 只有林丝幼知道，林思筠其实是个大猪头！但，林丝幼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这个猪头。 林丝幼看着她的猪头，捧住他的猪脸，心都软了：“为什么你长着这长脸，配个猪脑子？” “老天很公平。” 多妙的回答。他才不是猪头，他是最聪明的人才对。她笑了，看着林思筠，认真地，一不小心把所有的阴鸷和占有欲和黑暗面掉了出来。 “你要是敢背弃我，我就一刀一刀的划开你的生殖器，一点一点的，杀、了、你。”她说得极温柔，极轻，就着夏夜的微风和莫名的阴冷，正常男人听了哪个不瘆得慌？ 可林思筠不是也不是啥正常人，他认真思索：“林丝幼你不聪明。” “？” “你跑得没我快，长得没我高，力气没我大，这个想法，不现实。” “……” 林丝幼本来还气的，看着猪头完全不惧还认真分析的灵动美貌，气着气着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