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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画的两角,如同拖拉杆箱一样将那幅画拖进简然的办公室。苗姝新做的美甲锋利,戳破了包在棱角的纸;因为地面的摩擦,连另一段的包装纸也被磨破,看着杂乱。在那幅画被拖进办公室时,可怜的画角被无情地撞在办公室的门框一边,发出生疼的一声“咚”。简然看着那幅画被毫无尊严地拖至自己面前,眼神中的游离渐渐凝聚,显得有些阴沉不悦。丝毫没有感受到简然目光的苗姝一擦额地呼气,“我要放哪儿?”“苗姝,”简然起身,绕过办工桌地走向苗姝,“你知道这幅画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苗姝正偷笑一声地打趣简然,然而在她回眸时,眼神撞见简然阴沉至极,堪比寒冬的眼神,“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六点差一刻,白夕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时,一阵手机铃声传来,带着不安的“叮叮叮”声。“喂?”“喂,您好,请问是白小姐吗?这里是科德疗养院……”☆、第十一章我是一个死人“白小姐,不好意思这么晚忽然把你找来,”围绕着乳白色墙壁的房间,身穿白大褂的女人看起来五十多岁,一支黑色的发夹将她耳鬓旁的短发夹得整洁不凌乱,“可是你的父亲在外地,我们便觉得打电话给你会好一些。”“杜主任,我mama怎么了吗?”白夕的注意力因为面前人不急不乱的话而变得有些紧张。“是这样的,”杜主任双手交叉叠拳,双肘平放在桌上,“你的母亲今天几次试图自杀,都被我们的看护人员发现。”白夕不太理解杜主任口中的话,她皱眉重复了一句,“自杀?”“是的,”杜主任点头,低头翻看桌上的档案,“根据病历来看,她在这儿的治疗一直很稳定,不曾有过其他偏激行为。”说着,她抬起头,目光直看白夕,“根据看护人员反映,她这次的偏激行为应该是在和你通了电话之后。”“通了电话之后,”白夕低头垂眸,小声地重复了那一句话,脑中回荡着和mama打电话时候的情景。“白小姐,你母亲的病情并不稳定,除了需要药物与精神方面的治疗,更需要家人耐心地陪护与支持,”杜主任语重心长地说:“或者这样说,家人的陪伴会比任何治疗都有效。”杜主任的声音一字一字地刻进白夕心里,可她却什么都没有听得清楚,只能看见杜主任地下巴一张一合地动着。“那我mama现在还好吗?”久久,白夕开口问。杜主任说:“我们给她服用了些镇定的药物,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我可以去看她吗?”“可以,”杜主任点头,又再次提醒一句,“不过不要刺激她,任何能影响她情绪的事情我都不建议你提及。”“好的,”白夕闭上眼,点了点头。“跟我来,”看着白夕理解自己的话,杜主任这才站起来,带着白夕走过狭长孤冷的走廊。不比普通医院的拥挤,这儿的走廊显得格外冷清。除了苍白的墙壁,淡淡的消毒水味,剩下的就是看护人员手搀扶双腿扭曲,眼神无光障愣的病人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当那位病人走过白夕身旁,他一双无神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白夕,干裂的嘴角张开,能看见里面黄渍开始脱落的牙齿随着他口气扑朔而摇晃,“你会死,她会死,我们都会死……”他的嘴唇随着那句话而笑气诡异的弧度,稀疏的头发遮盖不住头皮的颜色,让他看起来好像是千年的树妖一样枯老。在白夕皱着眉头盯看着那位病人时,杜主任已经来到一间病房前,“白小姐。”白夕这才反应过来,她转过头,走向杜主任。“白小姐,你母亲刚才用过药,”病房前,杜主任再次提醒白夕,“请不要刺激她。”“嗯,”白夕点头,走了进去。一步一步走进还算为宽敞的病房,屋内比起屋外走廊的凄冷并没有温暖几度。一层蓝纱的窗帘本是为了过滤阳光的猛烈,却也将月光的柔和阻挡在窗外,让屋内的一切看起来如同阴天一样充斥着淡淡的压抑。“妈,”白夕走近病床,小声地喊着床上安静地靠坐着,眼神略有空洞的女人,“我来了。”床上的朱丽好像听不见白夕的话一样,依旧没有反应地坐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墙壁,发着呆。有些枯黄的乱发虽然被简单地梳理好,可是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地带有光泽,只有额头上的淤红略显新。白夕忍住鼻尖的酸意,再次喊了一声,“妈,是我,夕夕。”本无动于衷的眼眸在听见“夕夕”两个字的时候出现轻微的流转,朱丽缓缓抬起头,憔悴的脸看着白夕,因为干涩而出现裂||壑的嘴角一点点张开,“夕夕,你回来了。露露呢?”“姐她……”白夕喉咙一咽,顿了顿,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说:“jiejie最近有些忙。”“也对,”朱丽并没有多做怀疑,而是慈爱地一笑,“露露要找工作,忙着呢。”虽然朱丽说得温和,笑得亲善,可是却让白夕心如针扎一样痛苦着,“是啊,姐要找工作。”“夕夕,你看你jiejie都有工作了,你还不毕业,”朱丽说着伸出布满皱褶的手,拉过白夕,口中的怪嗔带着宠爱,“你想什么呢。”“妈,”白夕忍住泪水地一吸鼻子,强颜欢笑,“我还有一个作品没有完成呢,等我完成,就能毕业了。”“你每年都这样说,”朱丽仿佛看透了白夕话语的敷衍一样地轻笑出来,拍了拍白夕的手,“我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出去旅游,你还记不记得?”“嗯,”白夕看着无事地点头,然而内心早已如同被万马践踏过一样,除了狰狞的泥坑,再无其他。“我还记得你们小时候去圣安教堂,”朱丽如同陷入了回忆一样地述说着从前的故事,“总是去找教堂里的那些孩子们玩。”白夕的手开始颤抖,声音也出现了裂痕地崩断缝隙,“是……”白夕深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地笑起,“妈,时间不早了,你先睡吧。”“也行,”朱丽抿嘴笑着一塌肩,“那mama先睡了,你和你爸晚上想吃什么先想好,等我午睡醒了后去给你们弄。”“好,”白夕紧紧闭眸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