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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戳心(三)

    欧阳醉低喃道:“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的话。”

晨儿,晨儿……

男人还是坚持不懈地呢喃呼唤着,只是声音越来越迷幻,每一字一句都仿佛带着血泪。

任谁也没想到,叱咤风云数千载的欧阳家家主,竟然像疯疯癫癫竟成痴人。

“有病看病。”胡五娘远远看着,嘴里冰冷冷地突出几个字,只是然后还是眼神使向谢玉封,“麻烦你们铸剑山庄叫人把泸州城最好的大夫请来吧。”

待铸剑山庄的弟子下山去叫人时,胡五娘才又看向他们那一群人。

花三皱着眉,担心地看着欧阳醉还在低低呓语,愤恨道:“主人要是愿意看大夫,还用得着你来假好心。”

说完,她走上前去,虽不敢靠近欧阳醉,却还是几乎高声哀求道:“夫人,求求你出来看一眼主人吧。”

曾经面无表情的她,如今也满脸泪水地哀求着,看起来并不像是个暗阁杀手,而像是一个忠心护主的忠仆。

欧阳醉此刻似乎已经陷入了幻觉,墨眸微眯,卸下了原本的孤傲和冷清,仿佛像个中年丧偶的颓废男子,如诗如画的面容像是捧着珍宝一般对着一墙之隔的那边细细念叨着。

两人不知道说了多久,里面才缓缓地传来闷闷的声音:“欧阳醉,我不欠你什么了。”

原本面朝着石门,低哑呢喃的男人,混沌的眼眸闪过一丝暗茫,可是他嘴里还是继续迟迟呓语着。

虽然隔着厚厚的石门,但是从那个丫头的声音听出来,并不好受。

胡五娘叹了口气,又高声喊道:“你原本就不欠他什么,行走在世间,原本就是感受万物,而不是赎罪还债的!”

说完,她又狠狠瞪了一眼背对着她的那人,恨声道:“我不知道是谁给你灌输了罪孽深重的话语,但是你出来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你所谓的罪孽不过都是别人强加给你的吗?”

花三听到胡五娘字字诛心的话语,双眸通红,纵身一跃便向她使出杀招,而胡五娘也不甘示弱,虽然手中的阔刀已不在手,可是身上的步伐也已出神入化,只是轻轻挪步便占上乘。

岳晨已经靠在石门上,听着外面的男人的声音,仿佛他就在自己耳边对着自己吹着气一般,又像是他已经在自己的身体上落下一个有一个的深吻。

她的拳心捏的发白,即使这样,拳头也忍不住地发抖,男人的话在她的心底激起一阵一阵的涟漪,可是她又知道,墙另一侧的男人,原本就是不可靠的。

疯子。

只是这一次,场上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疯狂了。

刚刚自己说的那一段话,欧阳醉似乎并没有听到,岳晨还是只能听到她对着一个不存在的自己在低声诉说着情话,仿佛在她梦境里诉说的那样。

梦境一次又一次成为现实,却没能让她喜笑颜开,却只让她陷入了一层又一层的困惑。她明白,她已经没有了杀心,但是只想和欧阳醉江湖再见,天涯两别。

“欧阳醉,你走吧。”岳晨低声闷闷地说道,只是这声音却越来越低,越来越无力,“恩也好,怨也好,都过去不好吗。”

“嗯,好……”欧阳醉的声音仿佛变得格外清晰,他似乎带着微笑答应着岳晨的请求。

可是岳晨却在他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分不对劲,随着几声凌乱的脚步声,一种不安的预感在她的心头徘徊。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按下机关,随着机关慢慢打开,岳晨看到空荡荡的铸剑室内,一个俊逸千万的男人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苍白的薄唇从嘴角一点点地溢出鲜血,仿佛雪地里展开的腊梅,孤寂地盛开着。

看到眼前的女人,欧阳醉混沌的黑眸里,渐渐溢出半分笑意,他张开嘴,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得更多,“这香真好,能在临死前还能在看到小晨儿……虽然只是幻想。”

说完,高大欣长的人,宛如大厦将倾一般轰然倒塌。

岳晨猛地一步向前,接住倒下的男人,低头看着他纤长卷翘的睫毛盖住他微阖的双眼,只能透过缝隙隐隐看到他浓墨暗沉的眸,心底却不知道作何感想。

“大夫,快叫大夫啊。”岳晨抬起头,木讷呆滞地喊着外面的众人,如寒鸦泣血,令人生寒。

“若你不陪着我,不如死了。”欧阳醉眼睛没有睁开,只是惨然勾起一抹笑,“我死了,不会影响你爹娘恢复皇恩,而你也自由了。”

胡五娘和花三也停下了打斗的脚步,虽然胡五娘失了兵刃,但是面对花字科的杀手却丝毫不落下风,此刻她甩下花三,冲到岳晨身边,看着男人因为失去血色而更加如玉的脸,忍不住皱眉,想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道:

“大夫过来是需要时间的,你先带着他进去休息吧。”

她潜意识里觉得欧阳醉这厮,八成有卖惨讨好之嫌,可是看着岳晨慌忙惆怅的样子,原本想说的话也就咽在肚子里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就医(一)

岳晨无法,只能背着比他高大许多的男人,然后转过身对着胡五娘抱歉地说了句:“对不起,我不能见死不救。”

胡五娘看着岳晨那张恬淡的脸,摇了摇头,无奈道:“我说过你不欠任何人,当然也不包括我,只要你自己——对得起自己的心便好了。”

说完,胡五娘看着那个半阖着眼,眼缝中眼波流转的男人,叹了口气,便转身走了。

胡五娘没有注意到背着的男人,只是感觉男人的微薄的呼吸温温浅浅地洒在自己的颈窝,痒痒麻麻地,就想着赶紧回到暗室,将他好好放置休息一下。

将他安放在自己睡过的床上,叹了口气,给他盖上被子准备离开。

只是一双大手将她的小手紧紧的握住。

“如果你走,大夫来了我也不看。”

沙哑呢喃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着,岳晨回过头,撞见的是他那双桃花灼灼又柔情蜜意的双眼。

岳晨看着他那双眼,想要挣脱,那只大手却握得太紧。

“我只是想要你陪我。”男人的眉眼抽搐了一下,原本冷漠的双眼几乎都要红着眼眶,“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就好。好不好。”

“不管你知不知道,我一定会活的好好的。”岳晨看着他那张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样子,忍不住回嘴道。

欧阳醉听到小丫头生机勃勃的样子,没有理会她话里的尖锐,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缱绻辗转地回了句:“嗯……”

岳晨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还是没有挣脱他的牵扯,端坐在他的身边,说道:“待会大夫来了,不要讳疾忌医。”

欧阳醉看着身边那个垂下头安静坐着的女人,头发松松垮垮地挽成一个发髻,松垮的头发盖住了半边侧脸,也盖住了属于他的印记。

不管怎么样,她安安静静地在自己的身边,她的气息萦绕在自己的身边,宁静且真实。

“以前都是我看着你就医,没想到日子反过来了。”欧阳醉低沉的嗓子细细地说着,说到后面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岳晨想到小时候那些事,忍不住羞了羞脸,侧眸白了他一眼,男人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微眯着眼,仿佛进入了睡眠。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或深或浅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岳晨静静地坐着,一股睡意慢慢将她袭来,她低着头眼睛凝在一块石砖上,渐渐的,石砖的缝隙开始变成两道三道,密密麻麻地交至在一处。

欧阳醉凝着开始逐渐打盹的丫头,低哑地声音不经意间响起:“你也没好好休息吧。”

声音很轻,又带着几分沙哑,不但没有将迷迷糊糊的岳晨唤醒,反而还有了几分催眠的意味。

只是岳晨却不想着和他睡,喃喃道:“让我坐一会,坐一会就好。”

“呵。”男人低声轻笑,“我已受伤,你在怕什么?”

说着,男人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胳膊,用的力道不重,已经半昏半醒的小丫头侧身便倒在他的身上。

岳晨迷迷糊糊只见,只听得男人一声闷哼,下意识道:“伤着你了吗?”

欧阳醉将手把小丫头的腰身搂住固定在自己的身上,淡淡道:“好好休息吧。”

说罢,一手抚摸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仿佛呓语道:“睡吧,睡吧。”

不出多时,怀中的丫头便进入的梦乡,浅浅的呼吸声在房里盈荡开来。

岳晨太累了,虽然她不想也不愿,但是精神一下子的松懈,让睡意猛地侵袭上来。

欧阳醉此时双眸才缓缓睁开,清醒深邃的眼眸凝着小丫头安谧的睡眠,晦暗不明,唇上勾出阴柔浅薄的弧度,轻轻地弯起脖子,在她的额头上落上一吻。

第二百七十五章:就医(二)

吵吵闹闹的声音让睡得很沉的岳晨从昏睡中惊醒,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软软的身上。

她怔了怔,刚从昏睡中清醒的大脑有一阵迷迷糊糊的,她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被人搂得很紧,扭了扭身子,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

她愣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抱着她进了房间,可是后面迷迷糊糊地怎么也想不起来。

摇了摇脑袋,想要将男人的手掰开,不料他却锢得更紧。

“睡好了,就把我扔到一旁?”欧阳醉的唇在岳晨的耳后轻轻落下一吻,低喃的声线包含无限的深情。

“你,你……”岳晨急红了脸,扭过脸不想被他亲,听着石门外嘈嘈杂杂的声音,她心里越发的着急,“待会大夫来了,难道你还要这样就诊?”

欧阳醉垂下眸看着挣扎不已的少女,低低的笑着:“有何不可?”

他的手隔着少女的衣服慢慢滑动着,寻着岳晨柔软的山丘就想着覆盖上去,“我想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

岳晨极其败坏地拍了他的手,又用手肘抵了抵男人的胸膛,恨声道:“不行,就是不行。”

欧阳醉看着怀里挣扎的小人,心底叹了口气,刚刚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就该好好揉揉,本来就是自己的乳儿,现在反倒想揉都揉不到了。

他的手松了松,小丫头就撑着他的身子便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着便说道:“待会大夫来了,我回避一下。”

“若是你不在我身边,这病也没必要看了。”欧阳醉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已经站起身的少女,冷冷地开口道。

“不看便不看。”岳晨皱着眉,说着气话,朝着门口走了几步,便看到厚重的石门朝着里打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便走了进来,为首的便是花三领着大夫,后面便是暗阁的众人,透过他们远远地能看到铸剑山庄的人。

“现在是几时。”岳晨蹙着眉,外面的天色已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个时辰。

花三已经又恢复成原来冷冰冰的模样,冷眸的扫过正欲往外走的岳晨,身体往她身前一侧,说道:“已经酉时三刻了,夫人,若是想用膳,我们备了吃食给您,待大夫给主人医治完毕,便给您呈上。”

岳晨蹙着眉,淡淡道:“不必。”

一众人等将岳晨拦下,花三垂眸淡声道:“请夫人不要为难属下了。”

岳晨回头,只见欧阳醉闭目养神,双眉微蹙,面色温淡。

似乎感觉到岳晨的视线后,微微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岳晨,微微展开笑容道:“我说了,你不在我身边,这病也没必要看了,一具残废的身子又有什么好治的。”

岳晨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垂下眸,一脸惨笑,根本不在乎似的在暗阁属下面前摆出脆弱凄惨的样子。

“你——”岳晨只剩词穷,咬着唇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夫人……”双鬓染霜的大夫看着欧阳醉的面色,忍不住也说到,“这位公子身子似乎底气不足,失血过多,若是耽搁了,也许会落下病根。”

岳晨僵直在原地半晌,看着一众人等看着她,最终还是xiele气,转身回到欧阳醉的身旁,低声道:“我虽然陪着你,但是没有原谅你。”

欧阳醉面色如常,只是抬起颤巍巍的手,仿佛想要擦一擦岳晨的脸。

岳晨没有看着欧阳醉,目光放着前方,又说道:“我也不会跟你回去的。”

欧阳醉的手顿住,悬在半空中,深沉的眸子闪过一丝痛意,但是同时,他的嘴角弯的更深,“好。”

说完,他的手还是颤巍巍地抬到岳晨的眼角处,轻轻给她擦拭略微有些湿润的眼。

众人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不知该作何,大夫上前一步,掏出布包,稳稳说道:“若是无事,那边让老夫替公子诊断。”

“夫人,若不能抱着你,这病也没啥可看的。”欧阳醉淡淡说道。

岳晨目瞪口呆地扭头看向欧阳醉,只见他气定神闲地躺在那里,双眸闭上,手也早已放在身体两侧,一副隔绝世界的心态。

岳晨气得锤了他腹部伤口一下,只听得欧阳醉一声闷哼,随后又笑道:“小晨儿这手倒也越来越狠了,挺好的。”

岳晨盯着他的那张脸,说道:“我躺在你身边也可以,等这事一完,我便离开!”

欧阳醉愣了愣,笑道:“好。”

岳晨咬着唇,慢慢地侧过身,让自己依偎在欧阳醉的怀里,冲着大夫招了招手,说道:“快去给这厮诊治吧。”

而男人几乎实在她靠近自己的一瞬间便将手狠狠地压在她的身上,不顾众人瞩目,低头便将她的唇噙住,舌尖挑开她的贝齿,吸吮着她的红唇,然后低低笑道:“别咬唇,想要便咬我吧。”

岳晨看着男人深沉的低眸,惊得不知作何反应。

而大夫早已做好准备,趁着两人相拥亲吻时,便将金丝缠在欧阳醉的手腕处,探了探,皱眉道:“公子你毒脉入心,思虑过重,再加上阴血亏损,身体堪忧啊。”

岳晨听到大夫这番言语,瞳孔一缩,浑身一颤,忍不住就咬了欧阳醉的舌头。

口腔里开始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欧阳醉笑了笑,被咬破的舌勾起岳晨的丁香小舌,不住的把玩,将带着血液的津液,一点点地吸吮道自己的嘴里。

直到岳晨忍不住推开他的胸膛,侧过身对着大夫沉声问道:“此毒可医?”

而欧阳醉只是余光扫过皱眉的大夫,勾起薄唇,在岳晨的肩膀处流连着,低声笑道:“这样不更好?”

说完他朝着岳晨小小的耳珠上轻轻咬了一口:“你终于可以摆脱我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就医(三)

“闭嘴。”岳晨气得用手把一脸戏谑的男人的嘴给堵住,然后看着万变不惊的老大夫,红着脸,说道,“那个什么香,毒素深重吗,可有解救良药?”

而男人的薄唇微张,灵巧顽皮的舌尖朝着岳晨的手心打着圈。

岳晨眼观鼻鼻观心,默念着手不是自己的手,眼神灼灼地看着大夫,期待着他回答。

“唔……”大夫觑了一眼一脸老神在在的男人,思索酝酿着话语,“公子毒气已走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须得静养调理,卧床休息,切记莫下床走动。”

说完,他擦了擦汗,又补充了一句:“原本只是情毒入脉,如今俯脏受伤,失血过头,气血不足,加重了毒气流转速度。夫人,劝解你家夫君,切莫再焚点此香有害无益。”

岳晨越听越紧张,一双眉拧成一团,眉心蹙成一道川字,她看着身边那个在她身上还赖在她身上的男人,狠狠地将他推倒平躺在榻上。

“这段时间你就先别动了。”岳晨皱着眉,叹了口气,又扭过头说道,“这样得养多久,这里毕竟不是在欧阳的府邸,养病的环境也不太好。需要吃药吗?”

男人幽深晦涩的眸光凝着岳晨喋喋不休的嘴,心口处涌起一阵暖意,他侧过脸,目光扫过众人,似笑非笑。

“熬了药方子,饮食上有没有忌口。”岳晨坐在床榻仔仔细细地询问着大夫,时不时将重点记在心里反反复复地默念下来。

“夫人,若是你陪在主人身边,主人的病就好了。”花三走上前,认真地对岳晨说道。

可是岳晨听到这样的话,原本的脸色一白,扭过头不肯看花三,只是继续跟着大夫说着后续的事情。

欧阳醉眼波扫至自作聪明的花三,眸光中布满了令人寒彻骨的冰凌子,花三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不敢作声。

欧阳醉伸出手,握住岳晨的手心,轻声说道:“犹记得小时候,你生病动弹不得,还是我一点点喂你吃药喝水,没想到时过境迁,轮到你屈尊降贵照顾我了,无事,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想怎么发泄就怎么发泄。”

“什么为所欲为。”岳晨白了他一眼,欧阳醉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些不着四六的话,让她浑身都不舒服,可是她没有说破,只是说道,“那麻烦大夫配药了。”

岳晨吩咐好众人该做的事情,满室的嘈杂也算是彻底消散。

岳晨端着鱼片粥,看着欧阳醉桃花灼眼的双眸,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他炙烤了一般。

岳晨用勺子舀起一勺,鱼片果然鲜香可口,一般人也难得能吃到口感饱满的白米,一时间思绪万千。

“好吃吗。”欧阳醉看着岳晨含下一口粥后,端起勺子发呆模样只觉得可爱至极,忍不住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嗯,你们世家子弟能吃上的米粮自然是极好的。”听到男人的声音,岳晨原本的心满意足的神情慢慢淡漠了下来,“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何要用什么香来催眠自己,但是我不认为这是我的错事。”

她侧过身子,让自己面朝着欧阳醉,将欧阳醉的上半身撑起来,一手端着碗,一手舀起一勺粥,说道:“虽说在京城什么好吃的没有,但是江南总能吃到最新鲜的,把这都吃干净才行。”

白玉做的勺子抵在欧阳醉的薄唇之上,欧阳醉眸光明灭的闪了闪,笑了笑,张嘴含过整个勺子。

鱼片粥的味道哪有小奴儿的香气来的浓郁,欧阳醉的眼睛凝着岳晨那张肃静的脸,一双眸儿含着春意无边。

“别盯着我。”岳晨被他看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却不知缘由何在,只是咬着唇,将一大碗粥一口一口送到他的嘴里。

“等药熬好了,你服下了,你就好生休息。”岳晨将空了的碗放到一旁,板着脸说道。

“你……”欧阳醉眸光潋滟,期盼地看着岳晨的那张冷脸。

“我会陪你,直到你身体好了回京。”岳晨垂下眸,轻轻地开口道。

“好……”欧阳嘴敛住眸底的暗茫,牵起嘴角抿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二百七十七章:相处(一)

等到大夫熬完药,几乎都已经到了大半夜,岳晨打着哈欠,一点点朝着欧阳醉的嘴里灌着药。

“太苦了。”欧阳醉尝下第一口,双眉都快皱成一团,“我明白了,你是想苦死我然后离开。”

说完,他闭上眼睛一副生死由命的表情,淡漠道:“随意吧。”

岳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耍赖,气极反笑,冷声哼道。

而欧阳醉微阖着眼,淡淡道:“小时候你喝不了药,都是我替你先品,再渡给你,你每次受伤才能好的那般快,现在你连照顾我一下就这般不耐,唉……”

岳晨想到小时候自己被他训练着习武,躺在床上被他把尿喂药,一时间又气又羞,脸都涨得通红,可是嘴上却不知道怎么回复,只能耐着性子品了一口。

虽然是有些苦,但也不至于无法下咽。岳晨皱着眉闻了闻碗里的药,下意识地还是觉得是大少爷没怎么喝过药,一时间适应不了。

跟在欧阳醉身边十年,她确实没见过欧阳醉受伤或者中毒的模样。

欧阳醉眯着眼,觑着她一点点喝了药水,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然后道:“也罢,喂我喝吧。”

尝着有小奴儿味道的药,那味道果然馨香。

一碗药喝完,岳晨收拾了药碗,准备交给外头的丫头。

“你要走吗。”欧阳醉喝了药,脸色稍微恢复了血色,只是薄唇还带着水光潋滟的模样,看起来倒像是妖孽一样,引诱没有定力的凡人和他共赴云雨,最后吸食精气。

“我只是把药碗带出去。”岳晨看着他那副样子,有些不忍心,安慰道,“你好之前,我会陪着你。”

递出了药碗,属下又给她一套崭新的睡袍,看着岳晨尴尬的脸,说道:“夫人,不,晨儿姐,你也知道,主人都不愿意让别人靠近他,所以……”

岳晨顿了顿,捧着那套睡袍,沉思了良久,才缓缓说道:“好。”

好个头。

欧阳醉一见到她捧着睡袍,眼神都亮了起来,眸光灼灼地说道:“夫人,要替小人更衣吗。”

岳晨看着欧阳醉那一张脸,嘴边的药渍都没清掉,仿佛性子都成了几岁的孩童,不由地说道:“又不是没为你更衣过。”

欧阳醉叹了口气,原本兴奋的眸光似乎暗淡了一些,他遗憾道:“已经有6个月没有替为夫更衣了。”

岳晨没有理会他话中的委屈,粗鲁地将他的身子抬起,一点也不留情地将他的外袍亵裤尽数脱下,血迹在他的身上干成一团又一团,岳晨凝着他腹部那一块伤口,那是自己的杰作,此时巨大的伤口结了痂,看起来非常狰狞。

“其实你可以躲开的,是吧。”岳晨浸湿了浴巾,然后又拧干,在他的身上轻轻擦拭着,“若是冷,就先忍耐下,先把血迹清一下。”

其实就算受了伤,以他的能力,早些动用真气,最后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若是能让你解气,我死了又何妨。”欧阳醉笑了笑,乖乖地让她替自己擦拭着身体。

就连那个不听话又爱做坏事的家伙,也乖乖地藏匿在丛林之中,不敢让自己的狰狞暴露在小丫头面前。

可不能把她吓跑了。

岳晨擦干净了他的身体,最后眼睛扫过他推荐的那杂乱的密林,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替他擦了擦半睡不醒的巨龙。

“它可还听话。”欧阳醉像是邀宠似的对着岳晨说着,“只要你不愿,我就不吃你,陪着我好不好。”

岳晨匆匆擦了擦他那团rou,看着那团rou似乎有了苏醒痕迹,连忙将浴巾扔到一旁,匆匆将衣服替他穿上。

不得不说一个高瘦的男人,躺在床上,像个布娃娃似的,任由一个女子替他更衣,是有些好笑。

岳晨想象着这个画面,眼睛里溢出几分笑意。

欧阳醉看到她的笑,心口处都窒了窒,然后便是浑身彻骨的舒快之感,从心口处满步开来。

也许是受了伤的欧阳醉看起来太人畜无害,岳晨叫人把水和脏衣服拿走后,自己认了命似的,让自己躺在他的身侧,小声道:“若是今晚还不好好睡,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一团棉花似的,在欧阳醉的心口处,揉来揉去。

“嗯。”欧阳醉轻轻地揽住她的腰身,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声说道:“你都没怎么休息,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