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夺目的白日焰火

    当德拉科清醒过来，哈利已经收拾好了一切残局。感谢马尔福家给独子准备的强效魔药，在药剂的效果发挥作用之后，哈利身上的痕迹全部都被掩盖下去。如果不是哈利眼尾残存的媚意，以及自己的记忆尚在，德拉科甚至会怀疑昨天惊心动魄的冒险和之后噩梦一样的经历不过是他的妄想而已。不过有些痕迹是没办法掩盖的，所有人都清晰地发现了一个事实，哈利和德拉科的关系有了质的变化。

    小团体里的其他人都察觉到了哈利最近的变化，他总是恍惚地失神，对肢体接触的抵触范围甚至扩大到了发丝。在有陌生的学生靠近他们时，哈利会下意识做出保护的姿态，即使颤抖着也不再躲避，只有当德拉科拽住他，他才能松弛下来。

    面对众人的反复盘问，德拉科始终闭口不言，看着最近两人形影不离的状态，朋友们只能选择尊重哈利的隐私。即使是因为好友异常变得暴躁的小狮子罗恩，也被赫敏的词典砸到安静。

    哈利走到高塔边缘，一阵风拂过他的黑发，杂乱的发丝散乱地扬起。哈利抿了抿着唇瓣，半垂下眼睑，感受着烈日余晖的残存暖意。火红火红的夕阳没了中午的那份狂躁炙热，就像母亲的手一样亲切温柔。

    夕阳渐渐下沉，霞光从地平线上渲染开来，云絮在一片通红中飘动，就像沉浸入一场灿烂的美梦。哈利静静地看着夕阳，斜晖将他投射成透明，仿佛随时会在阳光下蒸发。哈利突然动了，他解开长袍甩到一边，只穿着单薄的衬衫爬上了窄窄的栏杆。

    柔软的脚心接触着冰凉的石头，栏杆的宽度勉强可以支撑哈利站直。一只小小的雀鸟在栏杆上蹦来蹦去，歪头好奇地看着单薄的少年。在这种高度，一旦摔下就算魔法也来不及挽留生命，但是哈利无动于衷地低垂着眼。

    哈利站立在栏杆上面，头微微扬起，双手向两侧伸直，仿佛在拥抱着即将离去的温暖。衬衣被风吹地鼓起，就像蝴蝶正在振翅，哈利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自由。突然哈利感觉到一条手臂拦住他的腰，将他死死抱住拽下栏杆。闻到熟悉的香气，哈利微微后仰，靠近正在微微颤抖的怀抱。

    “哈利，怎么爬上去了？那里很高，这很危险！”德拉科胆战心惊地拥抱着哈利，感觉心脏狂跳撞得他肋骨发疼。他不过是被教授叫走嘱咐了几句话，回来就看到哈利做出如此危险的动作。

    “只是风和阳光都很好，我想感受一下。真的很自由。”哈利毫无自觉地说着危险的发言。德拉科控制住自己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身体，把头埋进哈利的肩颈，仿佛毫无异样地说道：“喜欢自由的话，我去向魁地奇球队借他们的扫帚，我们偷偷去禁林里飞。”

    “德拉科，我想去看海。他们说海里的空气闻起来是咸咸的，可以光着脚踩在湿润的沙砾上，而且听起来是个非常安静的地方。我听说有些人把骨灰撒进海里，你觉得人死后会去哪里？如果灵魂没入寂静之地，应该没有人能够从此唤醒他们了吧。”

    “哈利，我和爸爸去看海上的风暴，在那里我们会听到海风绞碎一切的声音。但当风暴过去后，第二天太阳升起，金色的阳光仍然落在沙砾上。逝去的灵魂会无畏地奔向大海深处，因为那是世上所有灵魂生死轮回的地方。而从新的生命终将会被大海归还给岸上。不要害怕，我将与你同在。明天可能会是个好天气，我再来陪你看。”

    德拉科的语气很平淡，但每一个字都沉沉地击在哈利的心上，像一束光穿过深邃黑暗的海底。哈利毛茸茸的发丝撒娇一样地蹭着德拉科的颈侧，德拉科只觉得内心一片柔软，他不希望再发生任何变故，只要生活一直平平静静的，哈利总会好起来的。此时德拉科还不知道年少不可以轻易许诺，而人终究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

    进入11月后，天气变得非常寒冷，每天早上地面都会结霜。学校周围的山都已经被冰雪覆盖，黑湖的表面是一层冰，像硬化的钢铁一样冰冷坚硬。如今在寒冷的地下教室里上魔药课是大家最痛苦的事情，为了能更好地处理魔药材料，小巫师们只能痛苦地脱下毛线手套和围巾，在阴冷的空气里瑟瑟发抖。

    从万圣节开始，斯内普教授变得一瘸一拐，他在课堂上的表情总是十分难看，故意在格兰芬多身上挑刺扣分。大家都在猜测他究竟受了什么伤，这么长时间不愈合，心情又这么差。在黑沉沉的低气压下，哈利最终还是完成了这节课的魔药。但是即使已经完全按照课本上的cao作步骤进行，魔药成品依旧和课本上描述的完美状态并不相同。

    “啊，波特先生，所以这就是你们这节课的成果？”斯内普盯着来上交作业的哈利，声音低沉而刻薄，“完全没有一点自己的见解，只是机械地按照课本的标准cao作来配制魔药。虽然我不指望你把脑子里的芨芨草都倒出来，但是至少你不该给我上交一份垃圾。今晚八点来我的办公室紧闭，我想比利威格虫会帮助你更快地学会自己思考。”

    在地窖紧闭的漫长时间里，哈利做了所有能做的杂事，从清洗坩埚、处理魔药材料，到检查登记材料数量、分装拆装魔药材料，甚至为魔药教室的储物柜补充材料包。积压的待处理的魔药材料已经被他清空了大半，每次处理完那些新鲜恶心的原材料，哈利身上那股恶心的味道就洗不掉了。

    哈利来到地窖里那扇熟悉的门前，美杜莎小姐正趴在门上，懒洋洋地打着盹。哈利敲了敲门，没有人回答。他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动静。哈利说出了之前的口令，幸运的是口令没有改变，美杜莎小姐打开了门。哈利推开门，眼前出现了可怕的景象。

    房间里斯内普教授正把他的长袍掀到膝盖以上，那条腿血淋淋的，他正用绷带给自己包扎。哈利正要轻轻地关门离开，但是——“波特！”

    斯内普急忙放下长袍，挡住自己的伤腿，他的脸因愤怒而变得狰狞起来。哈利的眼睛扫到了那条腿，然后他看到血已经浸透了长袍。斯内普立即瞪了这个小巨怪一眼，扯紧长袍遮住自己。哈利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战战兢兢地说：“我来关禁闭，教授。”

    “滚出去！”

    哈利没有听从斯内普的训斥，走到架子上取下白鲜和莫德拉鼠汁，默默地放到他手边，然后转身离开地窖。斯内普看着眼前的魔药，表情十分复杂。

    魁地奇赛季已经开始了，德拉科和罗恩几乎为魁地奇而疯狂，哈利总能看到他们凑在窗台上透过玻璃一起兴致勃勃地盯着魁地奇球场，而最近哈利开始每天都听到他们俩在争吵——为了星期六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的第一场比赛。

    自从万圣节后，赫敏就不再保持之前不可一世的样子，面对各种校规也更加灵活变通，这让她变得可爱多了。哈利很幸运，有赫敏这样的朋友，他真的不知道如果没有她，他将如何面对疯狂的罗恩和德拉科。现在他可以和赫敏一起避开这两个魁地奇狂人，赫敏还借给他一本非常有趣的《魁地奇溯源》。

    比赛开始的那天，天气晴朗寒冷。餐厅里充满了烤香肠的诱人香味，每个人都在兴高采烈地聊天，期待着一场精彩的魁地奇比赛。哈利却因为畏寒没有什么胃口，看着德拉科把香肠涂上厚厚的番茄酱推到他面前，他只能勉强吃下几口早餐。

    到了11点，似乎整个学校的人都已经来到魁地奇球场周围的看台上。许多学生甚至携带着望远镜。座位简直被抬到了半空，但有时还是很难看清比赛。

    赫敏跟着罗恩，加入了格兰芬多的行列，他们用床单绘制了一个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　“格兰芬多必胜”。擅长绘画的迪安还在上面画了一头巨大的格兰芬多狮子，赫敏给床单上施了一个巧妙的咒语，使横幅上的颜料闪烁着不同的颜色。

    哈利和德拉科走到最前排，被一群斯莱特林包围着。德拉科看到对面高高飘扬的旗帜，不屑地撇撇嘴。小少爷懒洋洋地举起魔杖，放出一朵斯莱特林蛇形状的烟花，小蛇们嬉笑着拿起魔杖放出同样的小蛇，一道道烟花在斯莱特林看台上空炸开，哈利看着孩子气的德拉科，觉得心软到没有脾气，只希望他可以永远做自己。

    两支球队都换上了队服走出更衣室，球场上响起了欢呼声。霍琦夫人站在球场中央拿着扫帚，等待着两队的到来。当银哨子被吹响，十五把飞天扫帚拔地而起直冲天空，韦斯莱双胞胎的朋友李·乔丹在麦格教授的注视下担任比赛的评论员。

    斯莱特林队的风格非常狂野，格兰芬多的进攻也同样凶猛。当安吉丽娜进球时，格兰芬多队的欢呼声在寒冷的天空中回荡，与斯莱特林队的怒吼声交相辉映。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突然飞贼出现了，两个找球手俯冲下去，开始并排向飞贼飞去，追逐那道金色的流光。

    格兰芬多的找球手比希金斯稍快，马库斯·弗林特故意冲撞过去，格兰芬多找球手的扫帚偏离了方向，球场一片哗然，在混乱中金色飞贼消失了。哈利正在聚精会神地观看比赛，一只游走球突然就像炮弹一样向他冲来。当哈利迅速地低下头去躲避这只嗖嗖旋转的游走球时，刚刚擦着他头皮飞过的球再次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