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嫉妒
前几天全在俊在班里说他和尹素禧在谈恋爱，也没人真当回事，毕竟他以前也交往过好几个女生，众人都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吃起了窝边草。 却没想到自那日之后，全在俊就像转了性似的，竟然破天荒地看起了书，上课时还开始认真听课了，这可惊呆了一众本来和他一样不学无术的同学们。 其中最震惊的当属是孙明悟了。要知道帮全在俊做功课这项业务可是他零花钱的最大来源了！现在全在俊不需要他为他记笔记，也不用他给他做功课，自然也不会再平白无故给孙明悟“酬劳”了。 孙明悟有些郁闷，他试探着问正翘着腿看书的全在俊：“在俊哥，你怎么……忽然开始学习了啊？” “要你管。”全在俊原本连眼神都没给旁边的孙明悟一个，听到他的问话之后想到促使他主动开始学习的源头，就觉得心念一动。 他抬眼往前排几座的身影看了看，这才收回视线又落至书本上，嘴上却漫不经心地敷衍着孙明悟：“我这么做当然有我的目的。” “目的？”孙明悟注意到了全在俊刚才抬眼看向前排的视线，他顺着看去，是尹素禧的方向。 那还能是什么目的？孙明悟很快就想明白了，他心中蓦地一沉。因为他完全没想到为了把尹素禧拿下，狗在俊这平时书都不翻一下的人，现在竟然开始学习了，可真是狗啊！ “哥，你和尹素禧在交往了？”孙明悟压低了一些声音问全在俊。 “你问这干嘛？”全在俊有些奇怪地看了孙明悟一眼，他怎么觉得这傻狗好像对尹素禧有些格外的注意呢？这么想想他有些不爽了起来，语气有些不悦地怼他。 “关心你啊。”孙明悟笑得没心没肺，隐下了眼中暗藏的嫉妒，“而且她还是我指给你看到的嘛。” 全在俊没听出什么不对，这才轻哼一声，简单地跟孙明悟说了一下他们的约定：“我跟她打赌，只要我这次考试考到前十五名她就做我女朋友。” “哇……前十五，那对哥来说有点难吧……”孙明悟有点想笑，但又忍住了。他暗想尹素禧是不是故意为难全狗呢，这家伙成绩一直垫底，要他考进前十五，那难度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可真是……干得漂亮啊！ 全在俊完全没听出孙明悟暗中的幸灾乐祸，反而觉得他的跟班是在捧场，于是他略带一些小得意地补充了一句：“你懂什么，成绩不好也有不好的好处，我可以要她帮我补习，这叫策略，懂吗傻狗。” “……”孙明悟刚没忍住抬起一些的唇角顿时僵住。不仅是全在俊完全不尊重人的称呼，还有他对尹素禧如此追逐的行为，也让孙明悟觉得心中难受。 “原、原来如此啊！哥，真不愧是你……”他在片刻的沉默中找回了原本的阿谀奉承。 “用你说，稳了。”全在俊又翻了一页，配合着尹素禧借他的学习笔记，他发现书本上的习题他竟然也能看懂并解开一些了。 …… 孙明悟看着全在俊唇角微扬暗藏信心的样子，只觉得这狗逼得意的模样看上去要比以前的每一次都要刺眼得多，让他拳头都有些痒了。 但他并不会再和全在俊打架了。因为在最初入学的时候，孙明悟还不是全在俊的跟班，那会他还不了解全在俊的性格和家境，也嘴贱嘲讽过他色盲残疾，结果被全狗按在地上往死里打…… 他倒也不是完全打不过，只不过全在俊打起人来的时候像是带着一股疯劲，毫不留情的力道和眼中冰冷的凶光，配合着那完全不怕把人打死的劲头，让大多数人都觉得可怕。 除了孙明悟，还有一两个被他打伤的同学，最后也被他家里派人来花钱了事了。从那以后就没人敢惹全在俊，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他是色盲了。 好在只要不当着全在俊的面说他色盲，除开这个逆鳞，其余时候就算惹恼了他，这家伙顶多就是怼着人骂几句或者给两拳头就完事了。 后来孙明悟很不巧和全在俊成为了前后桌。他知道自己惹不起全在俊，最后只能屈服于权势之下，选择溜须拍马地当个跟班捧着他。全在俊倒也没有因为曾经的矛盾而拒绝，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心大，全然不在意这些；还是眼高于顶，对周围的人都没放在眼里。 孙明悟很矛盾，他讨厌全在俊总是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却又满足于他给予的物质施舍。有时候他想干脆就这样摆烂好了，一辈子当全在俊的跟班，而且有高额的物质满足，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直到……他无心之下的嘴嗨，竟然将他自己也有些喜欢的女孩直接推给了全在俊。 孙明悟看着全在俊再次借着学习的名义去靠近了尹素禧，而对方也毫不介意地认真指导着全在俊的时候，他心中难以遏制地升起了强烈的嫉妒。 看着那两人靠在一起讲题时的氛围好像形成了什么旁人无法靠近的气场，孙明悟有些烦闷地薅了下遮住前额的头发。 同样嫉妒的还有朴妍珍和崔慧廷，只不过一个是明面上，一个是暗地里。 朴妍珍越看尹素禧越不爽，她以前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同学，根本没放在眼里，但现在她吸引了全在俊的视线和注意力，那就怪不了她了。全在俊，是她的。 崔慧廷只能暗暗羡慕嫉妒，她百思不得其解全在俊到底喜欢尹素禧什么。难道是成绩？但以前也没看他喜欢什么学霸型的女生啊。崔慧廷以前的学习成绩其实也还不错，直到一头海藻般的长发被李莎拉盯上说很适合做她的“画模”后…… 她现在和朴妍珍还有李莎拉混在一起，天天跟着她们到处玩，学习成绩自然是直线下降。 …… “全同学？你听明白了吗？”尹素禧认真给全在俊讲解完题目，抬眼看向他，发现他好像又陷入了发呆中，她暗自觉得有些好笑，是她没讲明白还是题目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 “嗯？哦，明白了。”全在俊回过神来，又一次将不由自主被对方吸引的视线收回来，恍惚之下连回答的话语都显得有几分乖顺了。 “那就好。”听到全在俊的正面反馈，尹素禧的眼中也浮现出笑意，他这副样子真的有一瞬间很像她家楼下的乖巧狗勾，它每次都会坐在路口等着她回家，看到她的身影就会眼神亮晶晶地冲上来，被她摸摸头，尾巴就会摇得无比欢快。 “笔记也还看得懂吧？”尹素禧又多问了一句。毕竟那是她专门针对全在俊的情况而重新整理的笔记，要是他看不懂的话，她就再做一些调整。总不能白拿他的酬劳。 全在俊看着尹素禧眼含笑意地注视着他，心脏好像又开始变得奇怪了。 好像就连他视线里的焦点都全部聚集到了她一个人身上，周围的一切其他事物仿佛都被虚化了一般，他只能感受到逐渐加快的心跳在一下下地撞击着他的胸腔，似乎只有眼前的女孩是他视野中唯一的色彩。 “嗯。”全在俊在恍惚间难得话少地点了下头。 他忽然惊觉尹素禧在他眼中好像变得怪怪的了，心中越来越奇异的感官让他眨了眨眼，他想着是不是该滴眼药水了，应该是隐形眼镜有些干涩了，所以他才看着尹素禧好像在散发着光芒一样吧。 “那就这样，有不会的我再问你。”滴点眼药水应该会缓解这样的情况，他的眼睛必然最重要，急着去保养眼睛的全在俊拎起自己的习题集站起身来。 “好。”尹素禧点了下头回应。 现在这样的相处让尹素禧觉得挺好的，全在俊不再说什么要她和他交往的话，而是好像真的一头扎进了学习里，就算课间来找她也只是问题目。他似乎在很认真地实行着赌约。 这让尹素禧原本在面对全在俊时一直紧绷着的精神状态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与他相处时也开始展现出更多的自我，她不知道这样的她反而更加吸引全在俊的视线了。 …… “全在俊，跟我来一下办公室。”下课铃响了后，班主任喊住正站起身的全在俊。 “干嘛啊老师？”全在俊知道班主任私下收了不少学生家长们的好处，他对班主任并没有多少敬畏。 “有事跟你说，跟我来就是了，耽误不了你多久。”班主任也不想得罪这些有钱人家的子女，特别是全在俊。 “……行吧。”全在俊看了眼前排的尹素禧，不少同学都因为他被班主任叫住而向他看了过来，但对方却并没有特意转头过来看他，好像他的事完全吸引不到她的注意一般，这么想着全在俊不由得有些气馁。 没办法，他只能跟着班主任前去，想着有什么事赶紧说完了放他回来，他还想趁着课余时间再去找尹素禧增进增进感情呢。 而尹素禧确实没有特意转身扭头去看全在俊，因为朴妍珍最近本来就对她虎视眈眈的了，平时稍微有些接触到的时候也是语气很不好地找她的茬，她肯定不能对全在俊表现出什么注意了。她只在全在俊和班主任从教室前门离开时轻轻瞥了眼两人的背影，又低头去看书了。 虽然尹素禧对全在俊没什么反应，但朴妍珍还是看她很不顺眼。她的恶意有时候就是来得这么无理无据，她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孙明悟对全在俊被班主任叫走的原因倒是知道一些消息，毕竟像他这样混在底层的人，总是有渠道知道一些内幕的。 他想着这个课间的休息时间全在俊估计都没时间来找尹素禧了，他这几天看着两人的互动，忽然就不想再忍耐了，什么等全在俊追到人、还要等他玩够觉得没意思分手了，他再去接近，那都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心中的嫉妒让孙明悟怎么着都得在人面前刷刷存在感，他好不容易找着这个机会，自然不想错过。 这么想着，孙明悟也随手拎了本习题集朝着尹素禧走去。 孙明悟这两年跟着全在俊混，物质条件好了，身高也长得飞快，现在早已冲上了一米八，高个子的他一站起来就很吸引人的视线。 “尹素禧，我也有道题不会，你也教教我呗。”就在同学们的视线下，孙明悟毫不在意地走到尹素禧身旁，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高调的行为好像丝毫不避讳全在俊。 只有孙明悟自己知道，他只能在全在俊不在场的时候逞逞这种威风。狐假虎威，卑劣，却又让他无法割舍。 听到孙明悟的话，围观的同学们瞬间八卦了起来，孙明悟可是全在俊的“朋友”，写作朋友，读作跟班，昵称傻狗。他找全在俊看上的人干嘛啊？撬墙角三角恋？这么刺激的吗！ “哪道题？”尹素禧抬眼看了眼孙明悟，很快就垂下了眼，看向他扔到自己面前的习题集。 她在身形高大的孙明悟靠近的一瞬间就感到了一股压迫感，被他看着，她就感到有些紧绷感升了起来，不知道他来找自己，会不会也和朴妍珍一样，是来找她的麻烦。 孙明悟坐下后，翻开几页，随手指了一道题，“这题。” 尹素禧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上面还写了一半的解答，她瞬间有些疑惑了，难道他真的只是来问题目的？ …… “孙明悟这家伙搞什么啊，他什么意思？”朴妍珍看到孙明悟的行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谁知道。这家伙的眼神真恶心……”崔慧廷看到孙明悟用略显侵略的眼神看着尹素禧，不由得觉得一阵恶寒。 “说不定他想挖全在俊墙脚呢。”李莎拉漫不经心地低头剥开糖纸，轻松将糖果扔进嘴里，甜蜜的滋味瞬间铺满味蕾，她将糖果抵到口腔内壁上，脸颊都浮出一个凸起。 “哈？”朴妍珍无语地看向李莎拉，只觉得这个发展太荒谬。 她的意思是全在俊、孙明悟，一个两个都喜欢尹素禧？李莎拉在说什么笑话呢？要不是看到尹素禧那一身廉价衣服的穷酸样，她还差点信以为真了呢。 “你不懂。男人就喜欢这种。”说不定……也有部分女人喜欢。李莎拉不喜欢太过甜蜜的滋味，这不适合她。 “其实你们不觉得，尹素禧仔细看有种特别的气质么？”李莎拉又将糖果咬得咔滋作响，这句话她只是单纯站在一个画家的角度来说的。 朴妍珍和崔慧廷看了又看，除了尹素禧那一身看不出什么牌子、大概率就是廉价品牌的衣服，她们什么都没看出来。 “什么气质？穷酸气质？”朴妍珍不屑地说。 “啧，你们真是没有艺术细胞。”李莎拉无语地翻个白眼，忍不住毒舌她们：“怪不得你们只能待在这个学校。” 被怼毫无艺术细胞的崔慧廷没敢吭声，她也知道自己确实没什么艺术细胞。 “滚，你有艺术细胞，那你怎么也在这？”崔慧廷不敢反驳李莎拉，朴妍珍才不怕她，她也毫不客气地回敬李莎拉一个白眼。 “我那是……嘁，说了你也不懂。”李莎拉话说了一半又吞回去了，要不是在原先的学校里犯了点小错误，她怎么可能会到现在这个学校来。但她不打算向朴妍珍解释。 “喂，李莎拉。”朴妍珍看了会孙明悟故意凑近尹素禧的模样，又回想到李莎拉刚才说的话，她又忍不住问：“你说男人就喜欢尹素禧那样的，那是哪样？” “嗯？怎么说呢……”李莎拉挠了挠脖颈，想了下该怎么形容才能让毫无艺术细胞的人来领会到这种感觉，“如果你是极致的恶，那她就是纯净的善的感觉。” “你是地狱诞生的恶魔，啧啧，人家就是天堂落难的天使，懂了没？男人都喜欢小白花，谁会喜欢黑荆棘？” “你对她这么高的评价？”听着李莎拉这踩一捧一的，朴妍珍皮笑rou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李莎拉，你个西八，故意骂我是吧！” 朴妍珍就算再没有艺术细胞，也知道恶魔和天使的区别。对于李莎拉的说法她很是嗤之以鼻。说她从地狱诞生，这太可笑了。尹素禧那样的贫困平民才是从出生就生活在地狱吧，她凭什么是天使？ 崔慧廷在一旁听着艺术与现实的对决毫无发言权，她实在对这个话题实在是不感冒。 什么天使恶魔、天堂地狱的，听得她一阵头晕。这让她回想起了给李莎拉当画模的时候，她总是不允许她动弹一下，她必须一直僵坐着让李莎拉照着画，而且她还会时不时问一些艺术性的问题，时间久了崔慧廷总是觉得脑袋隐隐发晕，因为她根本回答不上李莎拉的那些问题，却又怕惹怒了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讨好。 但听到李莎拉说朴妍珍是地狱恶魔，尹素禧是落难天使，她有些想笑，至少前半句是对的。也只有李莎拉敢怼朴妍珍了。不过……除了朴妍珍，她李莎拉不也是个纯粹的恶魔吗？ 崔慧廷不由得有些悲哀地想：人与人的出身而产生的贫富差距，为什么就这么大呢？ 像朴妍珍、李莎拉、甚至是全在俊这样有钱人家的出生，可以随性肆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像她和孙明悟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人，就不得不依附于这些恶魔来换取更好的生存。 虽然和孙明悟相提并论让她觉得有些恶心，可她绝对做不到像尹素禧那样，对这些家境好的同学视而不见。也或许，她视而不见的前提是他们并没有欺负到她头上。 崔慧廷也差点成为被她们选中的“玩具”，看着她们越来越变本加厉的欺凌，她懦弱又自认为明智地选择了屈服于这些人。 微妙的羡慕和嫉妒让她忍不住想，如果……如果她们下一个欺凌的对象是尹素禧，她会怎样选择？不……朴妍珍早已经锁定她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崔慧廷又不由得庆幸，还好……还好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她对全在俊也有那方面想法。不然……朴妍珍不得整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