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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鱼,可现在小鱼也萎靡半死了,冰凉绵软的贴了他的手指,又干又黏的不滋润。唐安琪先还忽轻忽重的咬他,可后来大概是疼极了,忽然松口扭开头去,自己闭着眼睛吸气,头上脸上一层层的渗出冷汗。虞师爷给他擦汗,对他说话,他咬紧牙关一动不动,既没出的气,也没入的气。虞师爷吓坏了,在他耳边大声说道:“安琪,不用忍着,叫出声来!”唐安琪没有出声,他疼晕过去了。唐安琪晕的很长久,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的清园,也不知道唐太太和虞太太面对着他流了多少眼泪。反正等他再次清醒之时,眼前还是只有一个虞师爷。他心里不大高兴,觉得虞师爷一点儿也不疼人,要是戴黎民在眼前,绝对不会让他受这么多罪。可是借着灯光看清了对方面容,他发现虞师爷脸色青白,满眼血丝,憔悴的都失形了。见他醒了,虞师爷端来一小碗水,用小汤匙舀着喂给他喝,也不为解渴,只是要润一润他那干裂的嘴唇。“醒的正好。”虞师爷喃喃的说:“刚才军医给你打了好几针,我看着都疼。”虞师爷这一路被唐安琪疼怕了,看到对方喝足了水,他把小碗汤匙放到一旁,柔声说道:“别动,一动就又要疼了。”唐安琪“嗯”了一声:“师爷,你也睡吧。”虞师爷起身去把一张躺椅搬到了床边,坐上之后又道:“安琪,尿急的话就马上喊我,如果等不及,也可以直接尿在床上,自己别动。”然后他向后靠进躺椅之中,疲惫的长吁了一口气。唐安琪现在倒是有了精神,很想了解那一场大战。可是思来想去的,他还是没有开口发问。一来是没那个力气,二来是问也白问,他想虞师爷肯定会把罪过全推在狸子身上。可是狸子有什么错呢?请客吃饭的又不是狸子。唐安琪觉得虞师爷真多事,简直有些讨人厌。可是抬眼看到虞师爷那疲惫不堪的睡颜,他又心软,觉得自己是犯了错。此刻正是夜间,眼前没有钟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时辰。他仰面朝天的静卧片刻,身上渐渐又疼了起来,像是落进了炭火堆里,从头到脚都是撕皮扯rou。痛苦不堪的闭上眼睛张开嘴,他“啊啊”的叫起来了。绕指柔唐安琪遭了大罪。他日夜躺在虞师爷的书房里——书房大,里外五六间屋子,总有一间肃静的能让他安身。唐太太每天过来看他,就见他周身缠满绷带,伤处隔三差五的就渗出鲜血,面孔瘦的出了轮廓,下巴都削尖了。虞师爷不敢给他注射太多杜冷丁,怕上瘾了更麻烦。于是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疼极了就呻吟哭喊。唐太太总能遇到他哀嚎,可是并未因此蔑视了他。唐安琪天生就不是威武雄壮的坯子,花朵儿似的丈夫受了这么大的苦,为什么不哭?她想把唐安琪挪到自家屋里休养,然而虞师爷不肯。虞师爷对着地面,三言两语的拒绝了她的要求,理由当然是冠冕堂皇的——唐安琪现在几乎就是瘫在床上,伺候他洗漱解手是个力气活,丫头们干不动。唐太太心中不满,有些生气,但也无从反驳。幸而她在大家族中长大,十几年来也忍惯了。款款的起身告辞离去,她摆着一张端丽冷漠的粉脸,眼前总晃着丈夫的影子。孙宝山和吴耀祖都来看望唐安琪,当着吴耀祖,唐安琪没好意思喊疼;等吴耀祖一走,他独自面对了孙宝山,忽然就喷出了一声哭泣。“我熬不过去了……”他的涕泪一起流了出来:“宝山,我疼死了!”孙宝山从裤兜里摸出一块不干不净的手帕,弯腰给他擦脸,也说不出安慰的好听话来。唐安琪看准了他是个知根知底的亲人,哭的呜呜嗷嗷,最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吭吭咳嗽两声,牵动浑身肌rou,又是一阵痛不欲生。唐安琪纠缠孙宝山,更纠缠虞师爷。他心里生了虞师爷的气,怪虞师爷让他提前出院受苦。在疼极了的时候,虞师爷卷起袖子送出手臂,让他咬自己的rou。他恨恨的一口咬下去,咬住之后不松口,偷眼去看虞师爷的反应。虞师爷闭着眼睛微微扭开了脸,清秀的眉头蹙起来,显然是在忍痛。他暗暗加了力气,等着虞师爷翻脸骂人。可虞师爷就那么默默的忍着,一声不吭。唐安琪最后没滋没味的叹了一口气,身疼,心也疼。真是说不出虞师爷的好坏来,虞师爷没个准谱。唐安琪近两年时常烦他,可是烦过之后,又当他是个不得人心的父亲。说起来他还曾经爱过虞师爷,幸好虞师爷不知道。否则爱着爱着忽然又不爱了,简直没法交待。他想戴黎民,觉得谁都没意思,天下只有狸子有趣,狸子放个屁都是带笑话的。唐安琪在床上痛不欲生的躺了两个月,一身的血洞伤口总算是长合了,然而依旧是疼,疼得不敢下床。于是他继续留在了书房养伤。夜里虞师爷陪着他睡,床大,他睡里面,虞师爷睡外面。虞师爷倒是还有把子力气,能够抱着他下地上床。他夜里添了个起夜的毛病,虞师爷就每晚午夜起床,把他光溜溜的一直“端”到马桶上坐好。等他尿完了,再把他抱回去放进被窝里。马桶盖好了提到屋外,虞师爷回到床上,还想着为他掖掖被角。因为唐安琪失血过多,元气大伤,身上总是冰凉的没有热气,所以虞师爷常和他颠倒着睡,把他那一双赤脚贴rou抱到怀里。唐安琪成天躺着,夜里时常失眠。脚背贴着虞师爷的胸膛,他木着一张脸,心想自己摊上这么一位师爷,真不知是福是祸。虞师爷好像几乎就不把他当个人来看待,他的一切作为都是小孩子过家家,都是胡作非为的游戏,都可以随时终止;明知道他和狸子好,还在馆子里和狸子动刀动枪;明知道他受了重伤,还非让他早早出院回家。可虞师爷的坏是真的,好也是真的。唐安琪想不明白,喉咙做痒咳了一声。虞师爷放开怀中暖热了的双脚,一声不吭的爬起来,抱着枕头转了方向。这回把唐安琪面对面的搂到怀里,他轻声问道:“是不是冷了?”唐安琪把脸贴在了对方的心口上:“没有。”虞师爷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背,好像抚摸着自己的小猫小狗:“不冷就睡觉。”当身体痛楚渐渐淡化之时,唐安琪倒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