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异端前奏

    杭时离开后，辛守收到了巫切的私聊。

    “七级土碎晶在你那？”

    刚刚逃跑得那么匆忙，他现在竟然还能鼓起勇气联系自己，看来这两个土碎晶对他确实挺重要。难道巫切已经有可以升级的金色技能了？

    辛守心里过着他们以往交手中巫切用过的招数，不赖嘛。

    辛守回答他：“是啊。”

    “绑定了？”

    “怎么，想悬赏我？”她这话里多是调侃。

    游戏中每个玩家死亡，背包里的携带的所有非绑定物品会掉落在地，路过玩家都有拾取权限，拾取后绑定，不可以再转移给其他人。

    如果该玩家死前受到了悬赏，则背包里所有的绑定物品归悬赏者所有，非绑定物品被系统回收。

    刚才辛守捡起土碎晶，它们就绑定进了她的背包。如果巫切想再从她手中夺走，只能采取悬赏后杀人越货的手段。

    巫切那边的信号闪烁几下，他自然不会和辛守来硬的，放弃了对话。

    就这？

    辛守看着立马变暗的头像。他甚至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是有多怕和她扯上关系。

    要说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不搭理自己的东西越来劲。

    辛守再尝试联系巫切：“诶。”

    刚刚发出去，系统就提示对方已读，可是五分钟过去，他没有回复任何内容。

    辛守再发一句：“生气了？”

    依然是已读不回。

    “我不知道那是土碎晶嘛，看地上掉了金色的东西就捡咯，我修风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土碎晶我拿着可没用，但凡你当时说一句，我就不伸手了。”

    话说得好听，就是辛守自己都不信。她蔫坏的，生活乐趣就是给人添堵，巫切当时要真告诉她那是七级土碎晶，她能冲得比闪电还快。

    巫切果不其然没上当，瞬间已读后依然是长久的沉默。

    “你这男人真难搞。”辛守为数不多的耐心用光，关闭聊天界面。

    *

    行驶完一圈的城轨再度呼啸而过，尖端科技的产品已经彻底消除了噪音，只有风声在啸叫。顶端的钢架上跳下两个人，一男一女。

    “就是这？”粉色头发的女人脚尖轻轻一点，平稳落地。

    男人收起指尖的黄光：“应该是，我的感应很强烈。”

    “希望是吧，我的蓝条快空了。”他们一路找过来，排除了无数个错误答案，补充剂都灌得全进了CD。再不对，只能说运气不够好。

    粉发女人蹲下，右手按在铁轨，闭上双眼。

    手心泛出淡蓝色的光，半小时前在此地发生的所有画面如同幻灯片一样在她面前闪过，她蹙紧眉头，时间回溯的镜头拉得很远，看不清人脸，她只能尽量抽出关键的帧数。

    “怎么样？”看到地面的光点减弱，男人知道她应该看到了有用的信息。

    “两个人。”粉发女人说，“一男一女。”

    和他们一样。

    她看到牛rou面里没牛rou被男人追赶到这个地方，紧接着另一个女人从天而降，双方试探了几个回合。正当牛rou面以为可以逃脱之际，两人联手将他斩杀。

    地面爆出金色光点，被那女人捡走了。

    看到画面中男子化身为狼的那瞬间，粉发女睁眼：“男的是巫切。”

    土系物理，绿瞳灰狼，外形轮廓也与印象中相似，种种特征指向这个人。

    男人闻言抬了抬眉毛，巫切的名字他们都不陌生，毕竟每天经过猎人小馆，十五个人里只有他光明正大地挂在那，颇有些嚣张的架势。

    “女的不认识。她的武器蛮特别的，铁链连着匕首。”粉发女看到匕首周围有一团非常淡的绿色光效，是风系的标志，“风系念力。联盟高层有这号人？”

    男人回忆：“和我同宗啊……没听说过，他们是一伙的？”

    筛查完全部有效画面，粉发女停止技能，站起来：“不是，杀了牛rou面以后，他们打了起来。”

    两人陷入一段短暂的沉默。

    “所以？”

    结合巫切这个人的作风：“更像是单纯的杀人越货。”

    得出这个结论，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嗤笑。

    “搞什么，就这点本事。”粉发女伸个懒腰，远眺城市景色，“当个间谍能被人因为两个土碎晶给杀了，就这样那几个‘大人物‘还瞧不起我们呢？”

    “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给我们留可乘之机。”男人宽慰她。

    “也是。”她歪了歪头。

    “这次情况如实汇报？”

    粉发女人脑中闪过刚才辛守矫健的身影：“你说巫切干的就行了。”

    男人似乎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你打算……”

    粉发女人轻轻一笑。

    “她挺合适的，你不觉得吗？”

    *

    辛守从大厦顶楼跳下，众目睽睽中在地面翻滚两圈，毫发无伤地立于旋转门外。面部扫描识别通过，闸口打开，她进入情报传输中心。

    自动cao作机前排队站了许多人，都和她一样是来提取情报信息的。这是她今天要做的最后一项日常任务，完成以后这周的联盟贡献值就刷满了。

    旁边一阵爆破声，有个头顶卷轴标志的人被藏在暗处的狙击枪打穿脑袋。

    他倒地的瞬间，一道影子从前方掠过，同时标志消失。万幸的是他的血条只掉了一大半，马上同联盟的治疗帮他抬上，保住这条命。

    周围人对突发的异况并不感到奇怪。

    传递情报属于PVP玩法，每一项流程设置都在鼓励玩家展开战斗，大厅这面有序排队，那面打得不可开交是常态，否则大家埋头各做各的，还谈什么游戏性，不如玩单机。

    队伍排到辛守，她迅速cao作，打印出天气情报条。加密内容通过特殊仪器才可以识别，她用rou眼只能看到白纸一张，熟练地装进情报专用筒，头顶浮现卷轴标志，角标为5。

    辛守刚走两步，感觉到附近几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射向她。五级任务，任谁看都是头肥羊。

    只是他们不敢贸然出手，毕竟《永暗航轮》不像其他游戏那样能够无限复活，这里的玩家只有一条生命，若非十足把握不会轻举妄动。

    有资格接取高级任务的人，本身实力不会太差，真打起来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大多数的想的是，如果有别人出手，他们就顺势帮忙打两下。

    辛守无心应战，趁这些人犹豫，快步奔向门口。

    战斗的黄金时机就在那几秒钟内，一旦错过只能放弃。他们眼睁睁看着辛守加速冲出了攻击范围，纷纷打消念头。

    这次情报任务的交付地在达哈农场，算是比较短的路程。辛守走着人迹罕至的小路，路上遇到过几个和她一样手握情报的玩家，大家都非常有默契地互相保持了一定距离。

    你不打扰我，我也不打扰你。

    地图显示距离目的地仅有五十米。

    辛守眼前浮现出达哈农场的轮廓。全自动现代化的农场，听起来远不似名字那样原生态。

    犹如矗立在星野的钢铁心脏，宇宙中八成的rou类供给源于此地。玩家们拖着野外狩猎而来的异兽尸体到此处贩卖，没多久流水线上就会有一批处理好的新鲜生rou产出，摆上货架任由挑选。

    生活玩家们聚集此处从事买卖，农场前方的广场也是一个黑市，辛守耳边充斥叫卖声。

    她把情报筒丢进接待窗口：“今天的天气信息。”

    接待员的瞳孔黑得没有一丝高光，动作略有几分迟缓，取出纸条，放入读取机：“谢谢，您……”

    天气情报提交成功，任务完成。

    获得1000（ 200）联盟贡献值。

    获得200（ 20）金杉联盟声望。

    由于您没有加入集团，暂时无法获得集团贡献值和集团声望。推荐您展开系统集团界面，选择加入心仪的集团，获得更丰厚的奖励。

    看到熟悉的系统提示，辛守不疑有他，转身离开。还没出几步，背后的玩家议论纷纷：“怎么回事？”

    “怎么了，流水线怎么不动了？”

    “那是什么？”

    辛守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察觉不对，回首抬头，本该播放农场宣传广告的大屏幕上浮现一个黑底红色的复杂图案。她只是瞧了一眼，脑袋里传来一股眩晕感，像是有什么魔力要把人吸进去。

    玩家们都有同感，在近聊频道分享自己的不适。

    紧跟着，原本应该在农场流水线的工人NPC跑了出来，每个人的姿势都略有诡异，瞳孔呈现毫无生气的墨黑。

    大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们不说一句话，像队列方阵一样站定。

    屏幕上的图案闪烁一道更为鲜红的颜色，宛若沾染毒素的心脏跳动。

    NPC们整齐划一，从怀里掏出一把款式相同的刀，划破自己的脖子。

    辛守眼前一红，什么都看不见。

    再清晰时，广场已是血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