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泉奈，你怎么呢？”

    少年看起来心事重重。尽管她看不见，但是在密闭的房间里，两人周围的气场已经编织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网，如同蜘蛛轻盈的丝线。他时重时轻的呼吸声，rou体紧绷的细微变化，眼神、骨骼、肌rou……只要稍微有一丝的波动，就能传达给潜伏在蛛网顶端的耐心猎手。

    “没什么。”睫毛轻颤，泉奈撇过脸，默默握紧拳头，眼角的余光不时扫过少女白皙柔软的侧颜，心里头汩汩冒着一股不安的潮流。

    他想起了昨日。

    “千手扉间！”他愤怒地冲到千手族地里，气得忘记了自己的忍术和瞳术，直接扬起拳头就对着千手扉间的面门打去。千手扉间一边躲开，一边皱着眉头低骂：“你有病啊宇智波泉奈！”

    “你才有病！”他毫不客气地指着他骂道，“斗不过斑哥就对我姐下手，无耻之尤！”

    那千手白毛先是一怔，面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而冷嘲道：“先不说你从哪里听到了某些不切实际的谣言不加考证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我出手，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和你jiejie真的和外面传言的一样，我们男未娶女未嫁，也轮不到你一个弟弟来指手画脚。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弟弟？”

    千手扉间这番话可谓是狠狠戳中了他的痛点——是啊，他只是一个弟弟。jiejie早就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了，因为父亲死了，这几年又忙着和千手打战，结盟之后又忙着建村，因此她的婚事才有机会拖着。

    如今村子建立，所有的事情都逐渐步入了正轨，就算他和斑哥能让那些老不死的闭嘴，但是jiejie自己呢？她自己的想法呢？她会不会哪一天会想要和其他男人重新组建一个家庭呢？他不敢确定，甚至不敢深想，所以他从来不问她这些事情。所幸jiejie也从未对任何男人表示过特殊的好感。他暗暗期盼着这种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可是……千手扉间和她的流言将平和的表象彻底打破了，他不得不逼迫自己去面对一个事实——jiejie她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和其他男人组建一个新的家庭。她会像其他弟弟的jiejie一样，将重心渐渐放在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身上……不，他不能接受，光是想一想他就不能呼吸了。

    怀着这种沉重的心情，他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家。走进院子里，他一抬头，不远处，迎面就是她的屋子。

    这里的房屋陈列、窗户朝向、每一草每一木，甚至每一块石头都是仿照他们之前的祖宅设计的。她脚下踩的台阶，伸手摸到的柱子，嗅到的花香，都和从前的别无二致。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害怕万一改变了什么，身为盲人的jiejie会很难适应新的环境。那个“男人”，他会对jiejie那么用心吗？他会欺负她吗？他会因为她看不见欺骗她吗？

    宇智波泉奈简直无法想象。身为男人，他自然也是了解男人的。jiejie是个盲人，愿意娶她的人也无非就是贪图她的美色，等到jiejie红颜老去，那个人还愿意对她好吗？就算是还年轻，那个人就不会喜新厌旧吗？况且这个年代的男子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女子就该承担所有的家务，照顾丈夫和孩子，侍奉公婆。但是jiejie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呢？她是个盲人，就连自己也照顾不好，又怎么照顾一个大男人和好几个孩子呢？这也太过残忍了。

    他一定要跟jiejie好好说一说。对，他得好好跟jiejie分析分析，jiejie肯定会打消结婚的念头。

    打定主意，原本迷茫的他瞬间提起了精气神，握紧拳头，抬步直望对面的屋子走去。他走到门外面，正要敲门时，屋门开了，黑发黑眼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微微一怔，目光不经意间从下至上把对方扫了一遍，最终停留在脖子下方那一撮被扯出来的皱皱巴巴的白色领口上，眸色转瞬一暗，喉咙微干，张了张嘴：“斑哥。”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斑哥一直都在jiejie屋里吗？他们还关着门，有什么好关的，又不是冬天。

    他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心里漫起一股不舒服的情绪。

    斑哥挡在门外，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走开的意思，只道：“姐睡了，明天再来吧。”

    “这么早？”他诧异地瞪圆了眼睛。太阳都还没有完全下山了。

    “她有点累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隐约看到斑哥浅浅地勾了一下嘴角。

    “累了？”他更惊讶了。jiejie好端端的也没做什么事情，怎么会累成这样？

    他朝屋里头望了一眼，隔着屏风，少女睡在纱幔笼罩下的榻榻米上，他无法看见她的身影，只好挫败地收回视线，后退一步，让开了路。

    斑哥走出来，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和千手扉间打架了？”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点头：“也不是，就是吵了几句。”要不是后面千手柱间跑来劝架，他们说不定真打起来了。

    那双高傲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鼻腔里哼出一声轻哼，他从他的眼底看出了“不屑”，然后听到他说：“不用在意千手扉间，jiejie怎么样也不会看上一个千手。村里的人整日无所事事，只能嚼些舌根子打发时间，大多听风就是雨，也不必和他们计较。”

    斑哥说的明明是他想要听的，可莫名的，他那一刻完全听不进去了，心里十分不得劲儿。什么时候开始，jiejie和斑哥的关系变得如此亲密了？好像……是从斑哥成为火影后。那之后，他每每来找jiejie，十次有九次都会碰到斑哥。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斑哥并不和jiejie这般亲热，也许是男女不同的缘故，反倒是可以称得上“冷漠”，当时也只有jiejie会日日会挂念着斑哥这个不亲近她的弟弟，斑哥从来不会提起jiejie，只偶尔去她院子里看望一下。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他无法直接询问，只能沉沉地低下头，说：“我知道了。”

    早晚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真的吗？你似乎有心事。”偌大的和室内，jiejie坐在窗口，无形的目光透过那层黑色的“玻璃”，落在他的身上，“别瞒我，你是我弟弟，你的表情我看不见也知道。”

    他扯了扯嘴角，心情既高兴又复杂。

    “真的没什么姐。”他总不能直接问她想不想嫁人吧，还是问她和斑哥为什么突然这么好了？那也太奇怪了。

    “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她勾了勾嘴角，伸手抓起他比她还要大上许多的手掌。

    细腻的指腹滑过他掌心微微凸出的茧子，他不禁颤了颤睫毛。

    “泉奈，长大了了。”她摸着他粗糙的手心，嘴角溢出轻微的笑意，“都和jiejie有秘密了。手掌也变得更加有力了，像个男人一样。”说着，她顺着他的手腕一寸一寸摸上去，隔着衣服传来的阵阵痒意和酥麻感使他浑身发颤，恨不得夺路而逃   ，可他只能强行忍住。

    她一直摸到他的肩膀，仰起脸，从下往上对上他慌乱的视线，浅浅一笑，按住他的肩，摁了两下：“肩膀也是，更宽、更厚，也更有劲儿了。”

    “姐……”红色爬上脸颊，少年睫毛轻颤，乌黑的眼珠漫出湿润的水光，“你……你别摸我。”好奇怪，好奇怪的感觉，好难受。

    她愣了一下，继而松开了他，无声喟叹：“果然是长大了了，泉奈以前还会要jiejie抱抱了，现在摸一摸都不行了。”

    泉奈涨红了脸，尴尬地别过头，思绪缭乱：“jiejie也都说是以前了，我都十六岁了。”

    “好，你都十六岁了，是大人了。”她纵容地笑着，令此刻的他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姐！”他猛地起身，“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他夺门而出，一路冲进自己的屋子里，啪得关上门，低头看着顶起来的裤子，面色涨红，暗暗咬牙。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