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狄安娜
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觉出现在阿尔忒弥斯的心里，周围的天地的各种法则都在瞬间被改变，神明的那种和世界无时无刻不亲如一体的感觉瞬间消失。一轮黑色的月亮升起，阿尔忒弥斯没有感觉到以往的亲密无间，而只感到了冰冷和死寂。 阿尔忒弥斯站起来，对着提问的哈迪斯说道，“是的，祂带着命运三女神试图攻击我，被我擒住了！” 正义女神伸出金色的天平，其在一阵摇摆之后，垂向左边。忒弥斯开口道，“祂说得是真话！” 雅典娜和阿波罗的脸上开始出现怒气，但是不等祂们说话，就见哈迪斯说道“你不是忒弥斯，也不是宙斯，你没有审判的神职，更没有审判的权力。你应该先把祂交出来，让众神给予公正的审判！你说呢？宙斯！” 宙斯还没有开始说话，但是坐在旁边的赫拉却严肃地开口道，“这是当然，审判诸神，一直都是诸神之王的权力。阿尔忒弥斯，把赫卡忒交出来，我相信你的父亲，肯定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 周围的黑暗越发地浓重了，渐渐除了众神所坐之处，一切都被黑暗笼罩。阿尔忒弥斯站起来，对着那片浓重黑暗说道，“就算我放出赫卡忒，厄瑞波斯殿下真的会放过我吗？” 黑暗静寂无声，阿波罗、雅典娜以及赫斯提亚等和阿尔忒弥斯亲近的神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正要说话。阿尔忒弥斯已经直接一步走入那深沉的黑暗中，她的声音传来，“我很少羡慕什么人，但却羡慕尼克斯殿下有你这么一个丈夫！” 阿波罗猛地站起来，就要扑入那片黑暗里，却被雅典娜死死拉住。 只有本源之神，才能对抗本源之神。 银色的月光如风中残烛，很快就在无边的黑暗中熄灭了。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整个世界开始了细微而连绵不绝的颤抖，这种动静甚至就连那些天性极为敏锐的动物乃至虫类们都没发现，但却瞒不过高坐云端的诸神。 阿尔忒弥斯的身体直接消融在了黑暗中，尸骨全无。厄瑞波斯化作一股黑烟，直接扑入了地面，返回了位于冥界和塔尔塔洛斯之间的地方，也就是黑暗本体所在，而对世界不管不问。 十三层魔网本来有序地运行着，随着虚空中能量的潮汐起伏着，然后，在某一刻忽然产生了停滞。这方世界的法师并不多，多是些机缘巧合获得魔网力量的生命，所以他们也不清楚魔网的动静意味着什么。 原本维系着魔网稳定运行的力量，在某一刻忽然失去了踪迹。没了魔网之神的调理，本应有序传递的能量，一下子失去了轨迹。最先崩溃的，是第一层魔网，这是和物质世界结合最深的一层，也是最容易接触到的一层。 风大了起来，哪怕诸位风神压根没有下过命令，风还是诡异地变大了。细密的地震开始产生，那些天性对危险异常敏锐的动物总算是察觉了不对劲，它们没有方向地奔逃着，一群接着一群飞鸟从林中飞出，四处乱飞。 然后是第二层魔网、第三层……一直到第九层。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原本只能吹动树叶的风，如今已经能将片森林连根拔起，将一座石山完全吹塌。 虚空开裂，地水火风怒吼着冲了出来，把毁灭带给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众神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整个世界竟然就已经满目疮痍。 四位风神扑入虚空中，尽全力稳定着风的强度。但是以往温驯、如臂使指的风，如今却带着一股暴虐的狂怒，咒骂着对于魔网女神的际遇没有任何举动的诸神。 白昼女神的裙摆逐渐裂开大洞，露出其后的繁星夜空。地火水风冲上星空，原本纠结成团的星座、星灵，一个接一个被打散结构，化作流星雨朝着各种灾害不断发生的大地坠来。 俄刻阿诺斯从大洋中站起来，全力稳定住了海洋，祂看了看已经一片狼藉的大地，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没入海中，不去管那些闲事。 “伟大的大地女神盖亚啊，请求你垂怜垂怜我们吧！” 被突如其来的灾害打蒙了的地上的诸多种族，开始向着奥林匹斯众神祈祷，祈祷众神能平息愤怒。有着毁灭黄金时代和白银时代的前科在，他们都以为众神决定再次毁灭这个时代。于是，他们纷纷向着地母祈祷，希望这位创造的女神能够拯救他们。 地母没有回应，而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则是火急火燎地飞下山巅，归入各个本源，开始对抗天灾，只是收效甚微。 这时，一轮银色的月亮忽然出现在天上的星空中，散发出照彻这个世界的光芒，当这轮月亮出现的那一瞬间，魔网重新拥有了主宰，开始全力消解之前的灾难。 暴怒的地水火风被魔网抚慰，重新消失在虚空中。连绵不绝的地震开始停下来，喷发的火山也都慢慢地熄灭。天空中的残存的星座慢慢地稳定、归位，开始循着原本的轨迹运转。白昼女神的力量恢复，开始将夜幕遮蔽起来，包括那轮突然出现的月亮。 穿着一身银灰色长裙的女神，从虚空中慢慢地落到奥林匹斯山巅，诸神看着那熟悉但却异常冰冷的面容，震惊无比。 原本光泽的黑色长发，变得如银月一样银白，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淡色的眼珠毫无温情色彩，扫过众神不带丝毫波动。 “阿尔忒弥斯！”雅典娜和阿波罗惊喜出声。 银发的女神张口，声音传遍整个天地，“吾名狄安娜，是第二代月亮和魔法的女神，夜空是我的领地，魔法是我的权柄！” 说着，祂一指点出，天际一声雷霆震响天地，血色的大雨倾盆而下，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席卷了所有生命的心灵，像是某个伟大的存在逝去了。 “阿尔忒弥斯，你……。”摩伊赖三姐妹从虚空中浮现，对着魔网女神愤怒地大吼大叫。 “叫我狄安娜！”狄安娜打断了命运三女神的话，祂的面色原本带着些非人的苍白，如今吸收了陨落的冥月女神的魔法和月亮权柄，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生气，看起来没有先前那般冰冷。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三女神气得直哆嗦，话都说不清楚了，“你就不怕我们的父神报复吗？” “你们的父神？”狄安娜忽然展颜一笑，带着些讥讽，“你们父神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报复我，从地里爬出来？” 听见这话的众神一愣，但随即反应了过来。是啊！黑暗之神早在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诞生的同一年就去世了！ …… 当魔网崩溃的感应传来的时候，苏云立刻便发现了。一点力量凭空出现，但却没有阻止魔网，而是直接投入冥界和塔尔塔罗斯之间的黑暗地带，静静地等待。 很快，厄瑞波斯从天而降，祂很快发现了自己领域内的不速之客，这当然也和苏云没有隐藏有关系。 “苏云·诺维安格斯！”厄瑞波斯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苏云静静地坐在一轮月亮中，周围的黑暗非但没有丝毫排斥，而是亲切地拱卫着、依恋着他，哪怕是厄瑞波斯亲自出手，也绝无撼动的可能。 但是许多事，不是做不到，就不去做的。 厄瑞波斯身周的黑暗开始沸腾了起来，甚至引得其下的塔尔塔罗斯，以及其上的冥府都开始震颤了起来。 苏云没有动作，而是等着祂力量凝聚到最巅峰之后，就要朝着自己发出攻击的时刻，心中一动。 于是厄瑞波斯存在的一部分基石被苏云动念之间抽取了出来。 在这个多元宇宙中，每一个存在，小到分子，大到恒星、宇宙，都算是一种存在。而构成这种存在的，往往需要好几种基石的共同搭建才行。 首先，便是空间和时间的存在。这二者互相纠缠，一体两面，乃是多元宇宙最基本的基石。没有空间，无处安身，没有时间，则没有一切演变和进化。 其次，时空的多元变化，使得发展过程没有一点方向性，于是就需要死亡女神的存在，将过程导向一个个注定的结果，使得多元宇宙向上发展。 每一个元初之神，都是多元宇宙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祂们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只要没达到元初之神，只要祂们念头一动，便能将存在中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抽取出来，从而形成存在的彻底陨灭。 而要想摆脱这种致命的威胁，便只能摆脱元初之神的领域，从而形成的完全独立于其他元初之神的自己，这也是苏云目前在做的事。 于是，无声无息间，这片横亘在冥府和塔尔塔罗斯之间的黑暗开始消散。非但如此，世间隐秘的塑像、密教教义中，这个神的存在都开始消失。 以当前时间为节点，一直往前逆推。本源之神以下的存在的记忆开始发生更改。在祂们的记忆中，厄瑞波斯早就死了！ 就在苏云要毁灭其灵魂的时候，一点紫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卷走了厄瑞波斯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