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策/人鱼策五

    又是一轮圆月高悬。

    叶淮只带着轻剑，很随意的就来到这块叶执不愿让人踏足的秘密之地。虽说听闻叶执似乎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不过叶淮也并不在意，倒不如说——他就是想让那个家伙知道，自己所珍藏的东西早就被他染指。

    幽暗的池水边唯有月光落下，室内水声回荡，叶淮扫了几眼没见那东西过来，心下登时有几分戒备。

    手上刚握到剑鞘一道冷光就已经滑落脖颈。

    兄弟俩很久没有见面却也一如往常的见面就开始打架。空气中利器碰撞声不断，直到两人纵身交错后才略有停顿。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淮莫名开心，擦擦脸侧的血迹整个人明显心情好上许多:“怎么？这么生气的吗？为了那个和他一样的怪物？”

    月光将水池划分开来，光与暗形成一道鲜明的界线，几缕发丝飘落，发尾被削去一截，叶执沉着脸没有多说话。

    “啧，真是无聊的反应。”叶淮自语，叶执选择在这里等他，那自然是发现他同那个人鱼的事情。叶淮想过很多种和自己兄长再见的场面，愤怒、怨恨、咒骂.......什么都好，怎么样都不应该如此的平静。

    “那个东西，真的是他吗........?”

    “喂，叶执，你是不是自己都不觉得祂是那个人。”叶淮问着，可惜背对着他的人看不清面容。

    男人挺拔的背阴陷入黑暗中，一时半会竟透着几分萧瑟：“滚吧，别让我在看到你。”收剑归鞘，叶执几步离去不愿再与叶淮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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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不能离开水太久。

    长衫把人鱼裹成一个小团子，为了不让人鱼脱水叶执将外袍上也用溪水浸透，严严实实把人鱼裹住后才抱着湿哒哒的小鱼儿坐在自家后院的凉亭里歇息。

    “唔.......”怀里的人鱼闷声哼唧，正抱着叶执的脖子像个小孩子似的四处看来看去。白衫将小鱼整个身体都盖住，唯有一小节外露的尾巴还轻轻晃着似乎十分悠闲。

    人鱼第一次见室外的样子，叶府上种满了银杏，如今天已至秋，满树澄黄色的落叶正一片片落下引得小人鱼伸手去够。

    脑袋搁在叶执肩头，人鱼偶尔蹭两下男人的脖子，伸手捡起身叶执侧的落叶。举着那片树叶闻了又闻，最后甚至想张嘴去一口咬上去。

    “不能吃。”鼻子直接被叶执弹了一下，人鱼气鼓鼓捂着鼻子似乎很是委屈。

    “想吃东西的话，一会去吃点心。”拿过人鱼手里的树叶，叶执一下想到李念以前没事就会跑他这边蹭些甜食，忍不住勾起嘴角。记忆里的人吃的满嘴都是，一边嘀咕着当少爷真好，一边给他也塞上两口甜食。

    不过怀里的人鱼显然不太能理解他的话，只是看叶执又对着自己笑于是主动凑上前去像是个小狗一样蹭得快活。

    有人还算开心，有人则心情复杂。

    坐在树上的人拿着一片树叶，对着阳光落下的方向叶片甚至能透出几分荧光。

    第一次见到李念的时候也是这般季节，那年的他站在这个地方，红衣银甲，漫天的红叶落下来的时候，那副美好的画面全都一点点烙印在叶淮眼里。

    红叶.........红叶？

    “奇怪.........”

    “叶府，什么时候有过红叶.........？”

    手中的银杏叶滑落，叶淮盯着凉亭里紧紧相依的两人，那副相依相偎的画面显然让他感到无比的羡慕。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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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约听闻到什么东西在响动，原本还在怀里有些蔫吧的人鱼一下支起身子。外袍从脑袋上脱落，眼角的鳞片在阳光下更是熠熠生辉。虽说后院基本不会有外人到来，不多碍于种种私心，叶执并不希望有人看见他的小鱼。

    滴溜溜转着眼睛，人鱼冲着某个方向看了又看，甚至连叶执强行给他盖上衣物都有些嫌弃的摇摇头。双手抓着叶执衣襟人鱼十分激动的往某个方向指去，似乎是告诉叶执这个代步工具快些把自己往那边带去。

    “嗯.......！叶..........！叶！”人鱼嘴里含含糊糊揪，手上扯着叶执的衣服不断催促。

    第一次见小鱼这么激动，叶执顺着人鱼手的方向看去忍不住挑了挑眉，虽然有点远，不过那边是........马厩？

    “叶........！”衣领又是一紧，叶执也只好妥协：“好好好，你别拽了好吧。”

    “抱紧了，我要站起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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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或许真的是李念。

    看着人鱼眼冒金光的抱着马匹脑袋，叶执一手抱着人鱼一手牵着马，有些费事，但是不算重。

    看得出人鱼很喜欢马，手上小心翼翼摸着鬃毛，那副神情简直和他当初一模一样。

    【呜哇——！它也太好看了——！！！】李念围着马儿转了又转似乎很难相信这匹马是属于自己的。

    高大的马匹也和李念很有好感，蹭来蹭去的就好像在和李念眉目传情一样，有这么一瞬间叶执甚至觉得自己都有些多余。

    【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贵重了。】明明已经窜到马背上了，李念嘴上还是客气的很。

    【那你下来？】

    【送给我就是我的喽，嘿嘿，叶大少爷要不要一起上来？我带你跑两圈？】

    【神经病，两个男人挤一个马干什么。】

    【好了，大少爷，快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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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里，不许跑远。”不知不觉就来到以前和李念一同玩耍的地方。

    荒无人烟的密林里有一方潭水汇聚在此，小心将人鱼放进不算深的水中，一沾到水流原本有些蔫吧的人鱼又一下恢复了精神。

    随手将马栓到一旁的木桩上，叶执手里抓着人鱼的手说是不担心祂跑掉是不可能的。

    “唔。”见叶执拉着自己，人鱼歪了歪头随后又拽了两下示意叶执一同下来玩耍。

    不过很显然这位大少爷并没有什么下水的打算，他可不想弄得湿哒哒的回家。

    “唔嗯——”见叶执一脸“我不可能下去，但是你也不许跑远”的架势人鱼噘嘴，尾巴一摆开始和叶执抗争起来。

    明显能看见两人握着的手上青筋凸起，叶执保持着“我不可能会和你下去”的微笑十分自如的看着人鱼。

    说起来，李念以前也经常和他比腕力就是。说什么来着的，觉得自己的力气一定很小，因为他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开玩笑，他用的重剑可不比那位将军大人的枪轻到哪里去。

    “唔——”人鱼努力拽着只是岸上的人依旧纹丝不动。

    持续较了会劲儿，两人如同孩童般无聊的斗争被一个大脑袋打断。

    “咴咴咴。”白马悠闲的叫着，见自己被拴在河边半天也没人管它，索性自己低头下去喝水。

    原本还在和叶执斗气的人鱼一下就被吸引了目光，抓着叶执的手就开始盯着咕嘟咕嘟喝水的马儿。看着不断吧嗒吧嗒的马嘴，人鱼甚至连叶执摸自己都没有反应。竖起的瞳孔紧盯着马匹，甚至颇为好奇的小心伸出空闲的手去戳马匹脑袋。

    见对方毫无反应甚至还在咕噜噜的喝水，人鱼又继续去揪它耳朵。这样过分的行为很显然会让马儿注意到。“呼哧”喷了口气，马儿有些嫌弃的弹了两下耳朵，直接转头开始舔起人鱼脸颊。

    粗粝的舌头又热又厚，舔在皮肤上痒痒的弄得人鱼连连躲避。

    好可爱。叶执握着人鱼的手，支着下巴一瞬间又有些觉得自己多余。

    他也很喜欢马呢，你，应该就是他吧？

    视线游离在人鱼身上，原本人鱼的皮肤就比普通人更为白腻，如此打闹之下人鱼早就被马儿的舔舐攻击弄得面色红润。

    又和马儿闹了会，大概是觉得斗不过马儿这个大东西，人鱼扭头拉着叶执的手似乎再说：“你快管管它！”

    气鼓鼓的小脸带着几分孩子气，叶执盯着祂，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加重了几分。忍不住将人鱼拉近，还在和马儿抗争的人鱼一个恍惚直接被人揽入怀中。竖起的兽瞳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放大，人鱼眨了眨眼睛，大概也是没想到叶执忽然来这一出。

    极具侵略性的吻在沉闷的呼吸声中不断深入，原本被叶执紧紧抓着的手如今也与他十指相扣。水声响动，人鱼单手环住叶执脖子，主动回吻的动作让叶执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