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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蓝《归月》

    

    “兔十二属配卯位,处望日,月最圆,而出于卯上。卯,兔也。其形入于月中,遂有是形。”——唐.苏鹗《苏氏演义》

    ……

    人一般在两种情况下会看什么都像预兆,一是风雨欲来、心有所念,二是事已既成、妄图宽慰。

    但还有一种,措手不及、事后乃觉,人便以此为灵,往往深信不疑。

    对于刚刚退休的王守月来说,今日除了要过中秋,并无其他特别之处。但他却突然兴致大起,绕了远路经过农贸市场,被路边的兔子吸引了目光。

    笼里一窝小兔,皆毛色雪白,目有血瞳,摊主正喂食之际,个个叼着菜叶嘴儿乱动,只余一只趴在笼边,挥着小爪抬头望他。

    王守月笑问:你做咩唔食啊?(你为什么不吃啊?)

    小兔撇了撇嘴,只扒拉他手里的红色塑料袋。

    摊主嗤笑一声,敲笼子道:嗰只嘢好拣择嘅,喂梨就冲第一。(这只很挑食的,~)

    王守月也笑,晃了晃手上袋子:咁佢又真系好好鼻。(那它鼻子真好。)

    烈日炎炎,王守月在那摊位前呆站好久,摊主是个大大咧咧的年轻人,除了开头几句,扫他一眼便开始打游戏,任人去看。

    王守月有些无措,若今日这摊主热情招揽,他反倒可能早早走了,总不至于越看越犹豫。过去这几十年里,日夜奔波,劳碌不止,他从未曾养过动物,更没起过这等心思,但恰在今日,他已退休,又一眼看中。

    ——老板,唔该……可唔可以睇下哩只?(不好意思,可不可以看下这只?)

    那摊主猛地抬头,发觉他未走,欲言又止地皱了皱眉,刚放下手机,一晃神便骂了声“丢”,看来是游戏输了。

    王守月更不好意思,捏着手看那年轻人把笼子打开,略粗暴地探手扒拉了几下那堆兔子屁股。

    他问:想睇边只?(想看哪只?)

    王守月说:唔食饭嗰只。(不吃饭那只。)

    它被揪出来时乖得很,揪疼了也顶多撇嘴哼哼几声,王守月接在手里虚虚打量一转便道:麻烦帮我装起佢。(麻烦帮我把它装起来。)

    就那样,那日莫名其妙,王守月买了只兔子。

    ……

    中秋夜,要赏月。家里就王守月一个人,冷清得很。只是今日不同,他要拜神祭祖,还要喂兔子、给它擦屁股。

    心情好喝了两杯,晕晕乎乎的,酒不醉人人自醉,想着正好在阳台月下独酌,抬腿便走,可这一走,他就顿住了。

    ……

    月似洒银,华光满地,而那个背影靠在栏杆上如此真实,几近凝如实质。

    真是喝多了,都快看见他了。王守月晃了晃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王守月人生中,有三次觉得像做梦。一是毕业那日聚会,何蓝跃到他怀里,二是何蓝葬礼风起,同事没拿稳的案件资料砸进他胸口。

    还有一次,就在今日。

    只是今天这梦做得实在明显。

    他好像看见何蓝了。

    风起月寒,何蓝捋着发在风中转过身来,眼中隐约闪过一抹红。他还是那样年轻,年轻得让王守月陌生,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何蓝笑嘻嘻道:月哥,赏月要点香噶。

    ——噢,啱先烧完咗。(刚刚烧完了。)

    王守月翻箱倒柜,坐地上就把香点了:系咪咁样?(是不是这样?)

    何蓝咬着梨“嗯”了几声,腮帮子塞得圆鼓鼓,王守月扭头去看那笼子,兔子已然不见。

    噢,兔子精啊。王守月失笑,吃个梨还挺下本。他看着何蓝那张脸,数次欲言又止。

    挺好的,人生步入60,尝过人生百味,有过缘深缘浅,正苦恼日渐平淡,却终究没有一潭死水。

    ……

    毕业聚会那天是宿舍最后一次人齐,吵吵闹闹说要打边炉,一宿舍又逛菜场又逛超市,没多久天色都暗了。在超市结账时,收银台旁放着些新奇的、小孩爱吃的糖,何蓝故作扭捏地拍了拍王守月道:月哥!我想食哩个。(我想吃这个。)

    王守月回:你几岁喇?细蚊仔啊?(你几岁了?小朋友啊?)

    何蓝嘿嘿一笑,做了个鬼脸逗得收银员jiejie都笑开了,蹦蹦跳跳到门口去等,没两秒跟人打闹起来,乐得没心没肺。

    王守月看着他背影迟疑了会儿,鬼使神差地抓过那根糖结账,然后立马收到衣袖里,飞奔而出。

    往宿舍走时何蓝和王守月走在队伍最末,手上大包小包,王守月扯着何蓝停了几步,神秘兮兮的把东西塞到他裤兜里,“嘘……”。

    何蓝不明就里,手上东西被王守月接过,他一探裤兜便跳起来,大喊一声“月哥”扑到王守月身上,险些双双滚倒在地。

    同宿舍的纷纷扭过头来,看着他们抱成一团面面相觑,等了一会终于忍无可忍:搞乜啊,返去揽得唔得?(搞什么啊,回去抱行不行?)

    王守月在何蓝耳边狂嘘:嘘!嘘!我冇买畀佢哋啊!(我没给他们买啊!)

    何蓝乐得乱窜,挽着王守月飞跑回宿舍,一进门便挂他身上亲了一口。舍友进门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又骂:冇眼睇,呢两条友吃错药啊?(没眼看,这两个人吃错药啊?)

    ……

    王守月陷在回忆里勾起嘴角,见何蓝削皮削得好像护食又笑。何蓝放了一块进嘴尝过,把剩下的递给他,低声道:食哩个,哩个甜。

    是好甜。似你咁。王守月不言,啃了一大口,汁水流得满手都是。

    可又有几个人会记得,甜梨也有酸涩时?

    ……

    何蓝葬礼,王守月是急匆匆赶到的。人群挤在一起,大多穿着警服,也不乏便衣简装、行色匆匆者,想是还有任务在身。

    何蓝曾跟他说过,他是个孤儿。

    王守月听见很惊讶,半张着嘴说不出安慰的话。

    何蓝又笑说,我没有那么惨啦,我从小就是在姨妈家长大的,只是突然有一天,见不到父母了而已。

    姨妈家并不富裕,本就有两个女儿,再加上何蓝,吃饭的嘴多了,日子就更紧了。姨妈脾气暴,总不时骂街。

    何蓝说,她呀,就是那种乡下女人,又怪jiejie们不是男孩,又骂我吃饭多。可是,她人是很好的,她打着苦工,让我们都上了学。

    ——我小时候被人欺负,回家就会被她骂。她问我,“他们骂你什么呀?”,我说,他们骂我没爹妈。

    ——她就一手拎着我,一手抓了只拖鞋,带我上门吵架去了。

    ——哇,她那个嘴啊……

    何蓝说到最后,感慨着哈哈大笑。

    葬礼上,王守月见到了何蓝的姨妈。那个皮肤黝黑的女人捏着拳无声在哭,四周嚎啕声起,她仍不动如山。

    人群里衣角窸窣,不知谁轻声说了一句“月哥来了”,给他让了道。

    王守月步步走近,正中是何蓝的黑白像,应当就是他证件上那张。遥遥望去,小小的棺里躺着他,换了整洁的警服,又覆了纸,看不见伤口。

    王守月鞠躬三拜。送行时他走过他身边,看见那张苍白的脸上微蹙着眉。

    是疼吗?还是冷?

    灵堂里挤挤挨挨,却一时静得只余细微的哭喘声。王守月转身而去,抬手让同事跟上,那小伙子手上资料没拿稳,飞出一张拍在王守月怀里。

    他迎风而立,拥着那张纸,重新站得笔直。

    ……

    而今离那日,已快二十二年了。

    王守月靠坐在阳台地板,被何蓝俯身贴着,他看见那双眼如含天地混沌,鬼魅一般阴冷幽深,欲乱人心神,脑中又想起何蓝当年握枪与他背身而立:你惊唔惊?(你怕不怕?)

    王守月微笑,心念道:唔惊。(不怕。)

    便阖上眼,由着何蓝吻下来。

    那吻细碎,亦心有顾及,待王守月回吻他才心神略松,呼吸又越发紧促骑坐其上,无端生出三分慌乱。

    何蓝衣衫俱皱,轻声唤道:月哥……月哥……

    王守月无惧睁眼,轻吻应和,一如他年轻时难以遮掩的傲慢与嚣张。他臂膀宽阔,就地成笼,正箍住那细腰缓缓摩挲。何蓝受不住撩拨娇声喊热,王守月便安抚着替他解扣,那只手在他胸前划过,解得缓慢,不错眼地与他缠绵,何蓝便衣衫大开仍不自觉。

    脱裤子时他才知羞,王守月浑身周整,他却光着屁股坐人大腿。王守月看见那口花xue时亦不惊了,怎样都好,今日他只要长梦不醒。

    何蓝兴奋得身下rou蒂子也挺立起来,撑开肥厚的rou唇探头而出,王守月温柔去抚,何蓝很快便爽得抽抽搭搭,他陷在欲望里本就难堪,对上那双成熟稳重的眼更是显得青涩,像是作茧自缚,被自己这情丝万缕织得无处可逃。

    何蓝抬头望月,时有浮云飘过,月光不明。他忽然急了,等不及般去解人皮带,握着那粗壮一根羞得心脏通通直跳,不敢对视。王守月怕他受伤,指尖沾了yin水往里摸,刚入两个指节打探一番,不经意间竟摸到了宫颈口,才知这小东西体内生得齐全,再轻轻刮弄,他便得趣呻吟起来了。

    王守月的手探在他xue底,手臂青筋冒起,脸上又是一副照顾人的温柔样子,几下弄得何蓝无地自容。舒服了想叫,心里又羞臊着,光是想想就腿抖,可王守月弄得他太湿,他的身体都要背叛他去追求快感了。

    何蓝去坐那根东西时花了挺大力气,吃是吃得进去的,就是入到底实在太胀,王守月见他臀rou在抖还好心去揉,何蓝只觉得自己被人握在掌心,烫得他不敢动作。xue里夹得好紧,被王守月按着头接吻,底下yin水直流。

    动他是不敢动了,王守月抱着他一亲一顶就已经湿透,再顺着耳郭脖颈吻至胸前软rou,何蓝去抚人脸颊都指尖微颤。被自己男人一边cao一边舔奶实在太要命,发情期他本就涨奶,这下抱得又紧吸得又猛,身下更是插得他欲哭,手脚挣扎着要逃。

    王守月放他休息时他又不舍了,转过身来张开腿,几声“月哥”喊得sao浪,被扣着腰肢插了个满。哭得越发好听,声音压在喉咙里软绵绵的,爽得好像喊不出来。

    王守月抱着他还年轻的爱人,在甜腻的呻吟声里听出契合来,何蓝自愿陷入不受控的情动里,用温暖湿软的xue含着他的性器,邀他横冲直撞,便已经哭得幸福。

    王守月皱着眉粗喘,终于不可置否地流露出一丝不甘来,如果,如果早一点,如果还有机会……

    他憋着劲,颇有技巧地蹭着宫颈cao,顶得何蓝欲仙欲死,后入本就cao得深,这深入浅出次次把他塞满,触底的快感更是回味无穷,被刺激得好像电流扩散,从深处弥漫而出,传至全身。

    何蓝一下喷了,流得满地板都是,到顶便尖叫着夹腿,却被王守月抱小孩似地连插几次又喷,他浑身发颤哭吟起来,尾骨上却藏不住般现出个圆球般的兔子尾巴,头上长耳低垂,没力气般耷拉着。

    王守月咬他兔耳,笑出眼泪:还真是个小兔子啊?

    何蓝尾巴根被揉得黏糊糊湿答答,转眼间又要高潮,只好卷成一团缩进王守月怀里。

    王守月没空总结cao兔子是什么感受,他只知道何蓝此刻出奇地敏感,好像这才是发情的真正样子,摸摸头也颤,摸尾巴也抖,还没做什么就整个人粉扑扑,不知是不是刚才宫颈高潮过的缘故。

    可这小兔子又食髓知味,舍不得xue里空着,骑在王守月身上被摸阴蒂和尾巴根弄得xue道痉挛,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断片了多久。

    王守月吻掉他脸上的泪,倒了一小杯酒给他,又举着酒瓶跟他饮交杯。何蓝脸上羞得更红,哪有人洞房花烛行至一半还补饮合卺酒?可王守月看得深情他又不忍拒绝,埋头饮了几口。杯中还未喝完底下顶弄又起,何蓝含着酒液不敢呻吟,眯着眼睛爽得要哭不哭。

    王守月搂得他很紧,他便软声哭喘道:射里边吧,拜托,深一点……

    这小兔子抖得几乎趴在地上,被插到深入敏感处爽得很明显,眼里的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傻乎乎地眼睛也不转了。被精灌满时他瞪大了眼,夹着xue不敢动弹,躺着抱起腿让它流到深处去,好像这才易于受孕。

    何蓝起身时恢复了些许清明,望月一眼再回头,疲惫里带着淡淡的哀伤,他俯身而上,与王守月唇舌纠缠了好一会。

    ——好梦。

    王守月歪头睡去,云深雾重香已尽,幽幽寒兰入梦来。

    他醒觉时已在深夜,方才的月光竟被遮得不见分毫,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屋内突有物件倒塌声,王守月欲进屋去看,却被一团白错身而过,跃上桌子跳上阳台坎墙,在瓷砖上左右蹦哒了两下,探爪正要往防盗网上跳……

    ——阿蓝!

    王守月在一片漆黑里失声喊道,过了一阵终于见那小东西泛着红光的眸子冲着自己。

    他皱着眉张开手臂:来……来我这里……

    那团白冲着天上看,云散月现,柔纱一般在瓷砖上洒下一抹尘光,它低头去追,又蹦又跳玩得不亦乐乎。见王守月欲走近,支起耳朵歪着头,退了一步似作打量。

    ——别!别退!……

    待月又圆,银光漫漫笼于雪白绒毛之上,映得那血色红瞳也越发璀璨。它跺跺脚做了个起跳动作,小炮弹般直直拍入王守月胸膛,落桌撞在梨上又生气,抱着便啃了一口。

    王守月坐在地上叹气,那白团子左看右看,趴在他腿边不动了。他演练再三,才终于揪着它耳朵抱回怀里。

    传说里,月亮和兔子,终有一场相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