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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年囤粮记 第189节

    崇武对jiejie平安归来感到满心欢喜,崇文却有旁的担忧。

    meimei与陆泓孤男寡女在外头呆了足足六日,陆泓是个男子,受流言蜚语影响的程度有限,meimei却不同,本来寡妇门前是非就多,即使自个儿行的正坐的直,照样需要小心再小心方不会传出闲话来。

    倘若有一句不该说的被别人听去,寡妇的名声就毁了。

    在西边的话,不会有人愿意与毁了名声的寡妇往来,宗族同样不再庇护她;明州城则更为严重——

    在明州城,一旦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即使并没有确切证据说寡妇通jian,乡里人照样会逼寡妇自尽以免坏了男人们的名声。

    织女镇的里正就特地同王宝兴提过他们的风俗。

    说起织女镇前头的贞节牌坊时,里正眉目间是遮挡不住的得意之色:“我们织女镇里的人最最守礼,尤其是周遭的妇人,家里打小就教给她们男女有别的意思,长大以后个个贞洁温顺,老兄我将你当自己人,便实话同你说了,放荡的妇人在我们明州城是活不成的,你要约束好宗族里的妇人才成。”

    里正与王宝兴说这些不光为了炫耀,还有警告王宝兴既然在织女镇定居,就要恪守织女镇里头的规矩,如果王宝兴不对她们严加约束,里正就会亲自管教。

    若非木槿每回去明州城都会带着家里两个兄弟一同前往,恐怕织女镇早有人传出闲话来了。

    崇文原本没有多么在意此事,直到木槿与陆泓在外头单独相处数日,即使他相信meimei的清白,其余人呢?

    原本织女镇就因为陈寡妇教给木槿手艺、木槿又带着东小庄所有的年轻妇人一道干活而不满已久,倘若真被让人抓到把柄,恐怕不会有木槿的好日子过。

    木槿看见崇文若有所思的模样,问:“兄长你可是碰见难事啦?”

    崇文崇武别是在她失踪几日被欺负了吧。

    崇文犹豫着开口:“你……你当初和陆公子没有越矩吧?”

    木槿知道崇文是担心自己,倒不曾怪他多想,老老实实答道:“我们当初被贼人捉去,他们对陆公子用了私刑,后头亦想羞辱我,不过我趁机撒了陆公子给的迷药将歹人迷晕过去,终于侥幸逃走。后头我们满心想着逃命,哪有功夫想有的没的。”

    崇文转头一想也对,归来时陆公子只剩下半条命,实在没有余力做有的没的。

    “只要别让旁人知晓就成,免得污了你的名节。”

    这种事对妇人而言实在算不得光彩,假如遇见有坏心思的人将事闹大,就算有东小庄的人护着,织女镇也不会轻易放过木槿。

    木槿说:“陆公子是读书人,读书人最在意名声,想必不愿意同我这个寡妇有纠葛,他和崔家老爷太太肯定会用十二分的力气阻止谣言传出来。”

    崇文却听不得木槿妄自菲薄,在他眼里,meimei虽然守寡独自拉扯两个孩子,但品行能力都是顶好的,虽说因为门第差距过大与陆泓并不般配,然而却不能被旁人嫌弃。

    崇文:“但愿陆公子和崔家能多费些力气,免得污了你的名节。”

    作者有话说:

    又在文章最底下加了1000多字的字数,不过因为身体原因今天没办法更新章节了,真的很抱歉

    第188章 娶你

    王娘子我娶你吧

    (发现衔接不上读者可以看看上一章, 另外,这章我还会在后天多加点字数,大家可以等等再回来看)

    木槿敏锐地察觉到崔家人的顾忌, 而让她从迷惘中反应过来的还要属崔太太。

    崔太太将陆泓当成半个儿子看待,何况心里隐隐有将陆泓与女儿凑成一对的心思, 所以更不能眼睁睁看着陆泓的名声被毁掉。

    知情的人统共那么些, 对于府里的人, 崔太太当然可以严加约束, 免得有风言风语传出去。

    至于王娘子和她两个兄弟却不好办。

    崔老爷崔太太并非张家那等毫无下限的人家, 他们自然不会明目张胆威吓木槿,只在话里敲打木槿几句罢了。

    王娘子看起来是个聪明人,总不至于不明白她的意思。

    怕就怕王娘子贪图富贵, 将此事添油加醋说出去。

    此时的读书人最在意名声,如果陆泓在孝期传出与寡妇有染的事,往后的仕途恐怕就要被断送掉了。

    木槿并非木讷性子, 穿越已经快要三年时间, 对世情不似刚过来时懵懂, 她立马明白了崔太太的意思。

    她道:“我只想与家里人一道安生过日子,绝没有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只盼太太明察。”

    崔家先前毕竟给她提供过不少助力, 木槿总不能做白眼狼因为崔家此时的猜疑而将从前的恩情给忘掉,她对崔太太说话一如既往地恭敬。

    崔太太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女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丈夫在朝廷为官, 崔太太免不得与许多官家内眷交际, 男人有男人的斗争, 女人之间的交往同样暗含机锋, 见识多了, 崔太太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木槿。

    她道:“我自然信得过王娘子的品性, 不过总有小人喜欢在背后嚼舌根,我到底是看着二郎长大的,实在不愿意二郎在孝期惹上麻烦亦不愿让王娘子的名节受损。”

    崔太太看似关心陆泓与木槿的名声,其实前半句带着警告,单看木槿能不能领会到了。

    “多谢太太好意,我与殪崋两个兄弟家去以后只说遇见麻烦被您收留几日,再不会提旁的。”

    接着,木槿又道:“妇人单打独斗来明州城买卖丝绸本就不容易,若非太太的照扶,我与族中姊妹再没有如今的运气将手里的缎子卖出去,我们感念太太的恩德,绝不会做黑心事令太太为难。”

    既然崔太太同她打机锋,木槿果断把话头转移到丝绸之事。

    表面上在感念崔太太的帮助,实际告诉她,看,我的命脉都被你抓到了手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这着实是一招险棋,然而木槿人微言轻,再没有旁的法子可以打消崔太太的猜疑,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暴露出底子来。

    反正崔家跟自己中间差了好几个阶级,只要陆泓这件事过去了,两边压根不会有利益冲突,木槿倒不怕引来麻烦。

    听完木槿的话,崔太太终于放松紧绷着的腰背。

    从她进门便开始忐忑不安的木槿知道,崔太太这是相信了自己的话。

    崔太太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二郎的麻烦牵扯到你到底是我们的不是,这些你且拿着,家去补补身子。”

    她招来守在门外的仆妇,两个婆子各自捧着个托盘,显然是有备而来。

    崔太太指着一个托盘道:“里头都是些药材,你且回去补补身子,听闻你族里亦有年老体弱之人,赠予他们也是使得的。”

    里头的药材颇为名贵,寻常人家压根用不起,木槿和王宝兴这种小地主之家不过能够勉强负担罢了。

    当初来崔家时,木槿提过族长生病之事,崔太太本就心细,自然没有忘记,她干脆投其所好。

    至于剩下的托盘,上头装了上百两银子,名头上说是给木槿压惊,实则属于变相的封口费。

    木槿没有接受崔太太的银子,对于出身大家拥有丰厚陪嫁的崔太太而言,几百两银子虽说不算小钱,却到底没那么重要,只够打副手饰而已,然而数百两银子却够普通平民吃用一辈子的,木槿着实不想收银子。

    她推辞说:“贵府和陆公子先前对我帮扶颇多,我虽迟钝,却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万万没有收银子的道理。”

    接着,木槿走到装药材的托盘旁边:“族长身体虚弱,我又没有延请郎中抓药的路子,只能厚颜收下太太的馈赠,贵府的恩德,我必不会忘记。”

    当初托付崔老爷替木槿摆平张家之事时,陆泓就曾说王娘子是个良善人,崔太太见她面对上百两银子依旧面不改色、丝毫不见半点动摇,便明白陆泓没有看错人,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既然王娘子推辞,我便不同你客气了,待你家去,我让府里的郎中同你们一道过去,正好帮着瞧瞧你们族长的病。”

    木槿听见崔太太的话,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她甚至想立刻启程,最后还是崔太太劝住她:“你到底受了些伤,且慢慢收拾着,明日我让府里的人护送你们回去。”

    木槿只好应下。

    待崔太太离开,崇文崇武过来看木槿。

    崔家的态度他们看在眼里,即使心有不忿照样得憋着,毕竟崔家与张家那种土财主不同,人家可是正经的官宦人家,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们没办法继续在明州城呆下去。

    木槿说道:“读书人比寡妇更在乎名声,崔家人指定会打点各处不传出半点风声,兄长,我眼下有旁的事嘱咐你跟崇武两句。”

    崇文赶紧说:“你说就是,只要我们能办到,指定替你办了去。”

    “方才崔太太明里暗里敲打我,说怕有不该传的话被传出去,等我们回东小庄,切莫再同第四个人提起此事,就算爹娘和嫂子也不成,知道的人越多反而会招致越多祸端,我们在东小庄立足未稳,切不可再将崔家给得罪掉。”

    崇文却没有立刻答应。

    他是家中长子,说话份量比木槿和崇武重得多,饶是如此,碰见大事依旧要听爹娘的意思,崇文没料到meimei居然连爹娘都要瞒住。

    他犹豫道:“爹娘那里也要瞒下去?”

    木槿点头:“当然,我这般考量也是为了爹娘好。”

    崇武尚显懵懂,崇文却清楚meimei的意思,他慎重地点头。

    木槿又嘱咐道:“回去以后只管说咱们遇见了张家的麻烦,为避险才在崔府躲了几日,眼下崔老爷已经替咱们摆平了。”

    他们商议的功夫,崔太太也没有闲着。

    崔家老爷太太原本在说话,听见下人的禀告,崔太太惊呼:“什么,二郎要见王娘子?”

    “陆少爷说若没有王娘子,他恐怕难以活着回来,何况还想着就晌午太太说的那事再嘱咐王娘子几句。”

    陆泓伤势颇为严重,刚归来时可谓奄奄一息,休养几日之后虽说不再整日昏睡,却到底没大有精力,连从床榻上起身都费力气。

    崔太太原本不愿意让陆泓再与木槿见面,毕竟孤男寡女赶紧避嫌才是,奈何一向让人省心的陆泓却提出了见木槿的要求。

    待听到后头说陆泓想要再嘱咐木槿几句,崔太太才点头答应让他们见面:“在屋里留几个婆子和小厮,莫教他们单独相处。”

    便是在如此情形之下,木槿被带到陆泓面前。

    经历过崔家人几番敲打,木槿怎会不懂避嫌的道理,她在距离桌案十步远的地方停下。

    考虑到木槿是非亲非故的女眷,陆泓勉强让小厮帮忙穿戴齐整,坐到外屋的椅子上,但整个人蔫蔫的,瞧着没怎么有精神。

    他看木槿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又联想到刚回来时老师同师母问的话,如果再反应不过来恐怕就是傻子了。

    他挥手屏退下人。

    小厮自来在他跟前伺候,听见陆泓的吩咐,二话不说就退到门外头去,几个婆子却是崔太太的人,又得了崔太太的吩咐说要看好二人,切莫再让他们孤男寡女单独相处,听见陆泓的话照旧不肯往后退。

    陆泓的语气愈发严肃:“出去罢,倘若师母问起来就说我让你们出去的。”

    如此,几个婆子才肯离开。

    陆泓看着木槿的样子,身子前倾,却不慎牵扯到伤口,嘶的一声喊出来。

    木槿只好上前:“想必陆公子比我更清楚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放心,我嘴里不会透漏半点口风,定然不会污了你的名声。”

    她误会了他的意思,陆泓讷讷解释:“我不是……”

    独自在外头相依为命的几日,他们已经变得熟稔,待回到明州城,两个人中间又恢复了泾渭分明的情形。

    不知为何,陆泓总觉得心里酸酸的。

    冲动之下,他道:“如果王娘子觉得委屈,我自可以娶你。”1

    木槿惊得直接愣在原处。

    在她的眼里,陆泓不像好些世家公子不拿正眼瞧她们,陆泓对底下人照样礼遇有加,木槿没有好感是假的。

    然而,这种所谓的好感却并非女人对男人,只是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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