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下不讳，情难自禁

    霍凌不辨喜怒的视线扫过焦广，又扫过韩居常，那二人皆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焦长史焦大人，岚州一别，别来无恙啊。”霍凌慢悠悠道。

    焦广早被霍凌吓破过胆子，当年岚州城门下埋伏厮杀，夜雨淅沥，霍凌于百步外马背上开弓一箭，箭羽破风，带着呼啸的杀气流矢般命中他的膝弯，箭头破rou穿骨，他惨叫着摔落马下，要不是后来下属拼死拖住霍凌，霍凌一定要一刀一刀把他剁了！

    当即，焦广被霍凌重伤过的腿开始泛疼，话也说不出来，转身就往房中跑。

    霍凌把花往一人怀里一扔，那人下意识接住，她提步去追焦广，韩居常却上前一步死死拖住她，他眼仁通红死死盯着她，道：“霍凌，今日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霍凌那日没做好事，自然不怎么理直气壮，她尽可能收着手劲把韩居常瘦薄的身板别到一边，这时焦广纵身一跃翻向窗外，准备沿着二楼外的窄露台逃走，然而霍凌冲过去俯身一把捞住了他肩上的衣料，使得他整个人悬空在二楼窗外，他吓得大叫。

    焦广是个一百八十斤的壮汉，霍凌两只手也只能坚持片刻，她原本打算使个贱招儿把人越过露台扔到大街上，那样不至于摔死但他瘸着腿一时半刻肯定也起不来，可是还没等实施，她手臂上包着绷带的伤口被人用指尖狠狠抠了进去。

    剧痛让霍凌立刻冒了冷汗，同时手上力气一松，焦广一荡，一屁股坐在了露台上，随后手脚并用爬起来跑走了。

    猩红的血源源不断的从衣料下渗出，霍凌脸色惨白，伸手去掰韩居常力如鹰爪的手。

    “霍凌，这是你欠我的。”韩居常满手粘稠的血，脸上带着深切的恨意。

    “我欠的人多了去了，”霍凌使劲捂住伤口，凑近他的脸低声道，“今日之事你自寻死路，我不饶你，之后生死看你造化……韩大人可要好好活下去才能找我报仇。”

    韩居常颓然退了一步。

    霍凌随后离开，经过那拿花的人面前时，那人一脸呆滞的把花交还给她，霍凌也不怕折人家的寿，竟笑了笑道：“多谢。”

    霍凌回府时，李宿青正在前厅等她。

    “阿妨，你受伤了！”

    “无事，旧伤。”

    重新包扎好被撕扯的血rou模糊的伤口，霍凌向李宿青把刚刚的所见所为一五一十说了。

    “我在这儿等你正是因为此事。”李宿青道，“你说焦广现身京中，被你发现后逃跑，我之前一路猜测着跟到西市，而后大约是你失手放走他后，我看见一抹疑似的身影拐入了风里巷里的一处无名府邸，里面有人接应他，可惜那开门的人只露了一只手，分辨不出来是何人或何人府中人。”

    “也许凤雅堂那些人只是一个用作掩饰的虚壳，庞湖真正的合作对象另有其人。”霍凌沉思道。

    “会是谁呢？”

    霍凌摇头。

    “我还想知道他们在谋划有关于我的何事，宿青哥……你说会不会是赤怙沙之事？”

    “绝无可能，那事真相只有我们几人知道，他庞湖多年驻守东南，就算手眼通天也绝对查不到这事的。”李宿青安慰道。

    三日后，宫中

    霍凌最近风头正盛，三天两头被宣进宫，皇上美其名曰与她增益君臣情谊。

    这一日未到午时，慕睿没与她约在议政殿，而是告知她前往他日常起居的应天宫。

    霍凌一身朝服，等在堂皇的庞大宫殿外，太监进去通报，内监总管没一会儿挽着拂尘出来，毕恭毕敬道：“霍大将军，圣上刚午睡起身，请您进去。”

    霍凌微皱了皱眉进殿，内监总管没跟进来，在门口替她带上了门。

    殿中幽幽的龙涎香浓郁，雕花窗棂紧闭，光线昏暗，霍凌的脚步声隐没在地面华丽的锦毯里，她穿过一层层落地明黄帷帐，隔着最后一道半透纱帐，隐约看见慕睿正坐在床沿上。

    “臣霍凌参见皇上。”霍凌刚要跪下去，慕睿出声道：“朕说过，私下里你不必跪。”

    “是。”霍凌站在原地，不再出声，等待吩咐。

    “今日外头天气可还好？朕昨夜睡得晚了些，竟还未见一见今日的太阳。”慕睿穿上鞋，拨开帐帘走出来。

    这话让霍凌一愣，她回道：“今日天高日凉，宫道内清香弥漫，京中的菊花大约都开了。”

    “大约？待会儿朕下旨让宫中花草司将今秋新开的菊花都送到你府上，你便能准准确确知道菊花是否开放了。”慕睿系着袖口道。

    霍凌垂眼：“谢皇上恩赐。”

    慕睿瞥她一眼，似乎嫌她冷淡，又道：“对了，你和阿柔的婚事在即，朕有耳闻，你如今十日里有五日都宿在公主府？”

    “微臣知错，但微臣与公主情投意合，实在是情难自禁。”霍凌拱手道。

    “何错之有？小儿女缠绵些再寻常不过，朕对阿柔有亏欠，你如此朕便放心了。”慕睿笑道。

    “今年多喜事，十一弟的婚事朕准备拟于九月中旬，就在你和公主大婚半月后。”

    “如此甚好。”

    “哦，你觉得这样很好？”慕睿挑眉。

    “你小时候最喜欢环妃抱你玩，别的娘娘你碰都不让碰，朕还以为是因环妃性情温柔，后来才知你小小年纪便偏爱美色，原来只因环妃是朕后宫中一等一的美人……朕问你，那你可对翩翩公主有心思？公主可谓世间百年难出的绝色，比之环妃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慕睿忽然冒出这让人惊悚的一段来。

    霍凌全凭多年磨砺出的厚脸皮才没动声色，义正辞严道：“公主为轩南王妃，臣从未肖想过半分。”

    “若朕允你肖想呢？”慕睿一句比一句语出惊人，温和的看着她，眼神深沉不测。

    “霍凌，只要你说一句，朕什么都答应你，哪怕把翩翩公主送入你榻上。”

    霍凌一惊，暗叫不好，即刻跪地：“皇上此言何意？微臣惶恐。”

    “你是神明赐朕的战无不胜的无双将才，朕给你起云国最至高无上的荣誉，也要奖你世上最美的美人，只是这后者如今朕碍于朝堂上下不能直接予你，”慕睿不容置喙的扶她起身，谆谆道：“就算过程可能稍有波折，但抱得美人归的只能是你。”

    霍凌此刻心中已然似明镜，脸色才真正的变了。

    “微臣不是色令智昏之人，况臣不敢染指天家家眷。”霍凌铁了心要装傻，美人再美，她也不想一味让慕睿把自己当刀使。

    “先别急着拒绝，也许稍后你便改变主意了。”慕睿说完，重又向帐后走去，“过来。”

    霍凌听命跟过去，一掀帘帐，香气几乎要浓的难以呼吸了，是股和殿中厅的龙涎香截然不同的味道。霍凌将将喘息了几口，蓦然屏息闭气。慕睿发现她的行径，道：“你若能闭气半个时辰，朕便放了你。”

    霍凌重新恢复呼吸。

    下一刻，就在这满口鼻的烈性催情香之中，她蓦然发现龙床上锦被下，有一个人！

    那人如墨的长发旖旎地铺了一枕，锦被下露出被中衣包裹着的薄削肩头，整个人正不断小幅度扭动着，显然难耐药性。

    随着他们走近，那人忽然慢慢回过头来——那是张让人看一眼就再也不会忘的脸，没有一丝线条、一寸肌肤不完美的如神来之笔，常言道人间富贵花易得，冷美人却可遇不可求，而此刻她原本漠然冷淡的气质染了丝丝缕缕的无奈艳色，更美的惊心动魄起来，宛如神女堕入了销魂道。

    霍凌怔然，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摆在自己眼前的是何等的皇家丑闻！慕睿、慕睿竟然把皇弟的王妃带上了龙床？！原来这就是君王不早朝的缘故？！

    仇翩翩双眼紧盯着霍凌，身体动情心却不能再清明，眼中有深切的防备和鄙夷。

    “霍凌，只要答应朕，她今日是你的，此生都是你的。”慕睿诱哄。

    “臣不敢。”霍凌仍旧道。

    慕睿叹了口气，侧身坐在床榻边，霍凌看见，床上的人在慕睿的手放上肩头时剧烈颤抖了一下。

    霍凌的身体因情香而隐隐燥热，呼吸重了几分，慕睿看起来却似乎不受影响。

    “皇上贵为天子，竟行如此不耻行径。”仇翩翩忽然冷冷开口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翩翩要听话些才不会受苦。”慕睿缓缓道，“朕原本不打算这般对你，可是霍大将军拂了朕撮合你二人的美意，朕不得不逼他一把。”

    说罢，慕睿将锦被掀至仇翩翩腰间，伸手去解她的中衣。

    “不……”仇翩翩浑身虚软，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任由衣衫被轻佻的剥开，露出颜色雪白的亵衣和一身比之毫不逊色的肌肤。

    墨发衬雪肤，红唇琉璃眸，大面积的身体裸露使得整个情景都活色生香起来，霍凌久经情欲，加上熏香，很容易就被勾起了心思，她倏然从仇翩翩身上挪开眼，妄图平静下波澜的心潮。

    “霍凌，这般好景色你都不赏么？”

    “臣自然不敢错过。”霍凌重又把目光投在那半裸的人身上。

    慕睿的手在仇翩翩纤长的手臂上缓缓摩挲，从手腕一直暧昧的抚到滑腻的肩头，仇翩翩抗拒的挣动，被他力度极大的按住。

    而后，慕睿俯身在她颈间狎昵的落了一个吻，激起一声饱含耻辱的呜咽。

    此番梨花压海棠白发对红颜，实在让人不忍卒视，可霍凌沉默到底，慕睿哪里来的信心觉得冷情如她会因一个女子而妥协？

    慕睿接着去解仇翩翩后背的亵衣系带，仇翩翩的目光彻底变得惊惶，她努力的蜷缩起来，却被与己悬殊的气力强逼着展开肢体。

    她用最后的力气翻了身趴在床榻上，与此同时，慕睿解开了她的亵衣一把抽去，凝脂般的后背彻底赤裸的展现在了人前。

    “啊……”仇翩翩低叫一声，双臂紧紧护住胸前，她尚是处子之身，从未被如此对待过，脸上身上立即泛起屈辱羞耻的红潮。

    她万分孤立无援，此刻多希望有什么人能救她出这苦海，可她跟前只有两个人，一个正在对她肆虐凌辱，一个无动于衷的旁观。

    她赔上一生为国而嫁，启程时便知前路龙潭虎xue一去不返，可从未设想过今天这样将身子袒露于人的不堪局面，未设想过起云国的皇帝下流罔伦，大将军助纣为虐。

    香艳如有实质的弥漫了一床，那薄削风流的肩背、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伴上隐忍抗拒的姿态，惹得慕睿终究开始心猿意马，他伸臂在仇翩翩光裸的腹部一揽，想将她翻过来。

    但随即仇翩翩伸手紧紧攥住了一角床帐，他没能得逞。

    束帐的金铃铛被扯的叮当作响，清脆的纷乱铃音仿佛在睥睨着嘲弄这场荒yin无道。

    仇翩翩终究哭了，如一只被猎人捕捉到的雪狐般瑟瑟发抖，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眶中无声的滚落，浸入枕中。

    霍凌观望至此，一开始的时候她看出慕睿只是做戏给她看，可是随着事情发展慕睿的行为早就变了味道，全然是男人的浓重欲望，霍凌知道，如果自己不开口，慕睿真的会要了仇翩翩。

    她垂下眼，今日就是生看一场活春宫又如何，这仇翩翩是蛇蝎美人，当年害她至深，她绝不会在同一人身上栽第二回。

    慕睿一手握住底下人柔韧的腰，另一只手沿着腰线滑上去，想去窥探那未曾示人的胸前柔软，仇翩翩竭力挡住他的手，喉咙里忽然绝望低喃：“不要…不…阿妨…救我…”

    霍凌猛然抬眼，心绪被猝不及防的凿开一角，流泻出陈年血淋淋的回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