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争抢

    不大的训练室，身后三三两两站着人，不知情的年轻男孩子们奇怪地注视着一言不发面色僵硬的沈礼，还以为他是对舞步不熟悉，或是有什么其他的顾虑。

    在队友们的灼灼目光里，沈礼终于上前一步，心一横正准备开始，右肩忽然被人拍了拍。

    一转身，平日里年纪最长，温和又体贴的队长姜源走上来拍了拍沈礼，随之冲着喻祈礼貌开口问道：

    “祈姐不好意思，沈礼他可能刚刚训练累狠了，这会儿没缓过来，我能先替他跳吗？”

    一个“替”字，引得喻祈似笑非笑地瞥了姜源一眼，而后垂眸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行啊。”

    沈礼闻言沉默着往边上让了两步。

    而姜源得到了喻祈的许可，毫不拖泥带水地走到一旁拿一旁的设备放起了他们的初舞台曲目。

    音乐一起，姜源来不及走位，立刻非常专业地进入了舞蹈状态。

    本以为姜源就会这样和自己隔着小半个训练室跳完整首曲子，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姜源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舞担，边跳边小幅度地向喻祈的方向调整着位置。旁边围观的男孩子们不由自主地纷纷给队长让出地方，而姜源跳到半程时已经来到了喻祈的面前。

    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姜源趁着一段副歌结束的定点pose，一个下腰，再一个起身，直接撑在喻祈的椅背上完成了一次借力。

    喻祈：……笑。

    而接下来的半首歌，姜源几乎就是贴在喻祈面前跳完的。

    本来这支舞中就有一些双人合作舞步，而姜源此刻聪明的将喻祈当成了那个不动的“合作对象”，许多暗示意味的动作明晃晃地冲着喻祈。

    喻祈并没有打断他的舞步，但也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波动。回想起方才看过的资料，她记得姜源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

    二十四岁的年纪对于练习生来说确实不小，如果这次参赛被淘汰不能出道，他在这个圈子的前景的确很难说一片光明。因此想要得到一点公司资源的倾斜，甚至想要公司为他“保”下一个出道位，都是很常见的想法。

    ……只不过，想靠跳个舞就达成目的，是不是过于天真了。

    早在刚才就退到了一边的沈礼，此刻终于明白了姜源这个“自告奋勇”的别有用心。

    也许是脸上的表情暴露了什么，沈礼又感觉自己肩上被人拍了拍，一转头竟是路星文眯着眼对他摇了摇头。

    沈礼：“……”

    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应该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他皱着眉正想说些什么，耳畔音乐声渐渐停下，原来姜源已经跳到了尾声，只得闭口不言。

    结束后姜源甚至乖乖退回了喻祈身前一步之遥的位置，边喘边礼貌地鞠了个躬。

    喻祈：“……”

    看着他一秒切换回温和有礼，她只说了句：“姜源是吧，不错”，而后接着问：“下一个？”

    姜源听见她记住了自己的名字，眼睛霎时亮了亮，退到一旁之后仍然盯着喻祈看了半晌。

    背后目睹了一切的路星文：“……啧。”

    本来下一个应该是沈礼，但还没等他站出来开口，倒是凌子豪从人堆里冲了出来，瞅了沈礼一眼，又用希冀的眼神看向喻祈：

    “jiejie，我叫凌子豪，我可以来吗？”

    喻祈：……“可以。”

    不耐烦的情绪在心中滋长，眼看着沈礼两次“放弃”机会的喻祈已然开始考虑——不如就按照徐垚的方案，直接换成候补练习生。

    说到底，她无法理解沈礼到底在纠结什么。

    这么不在意被人抢掉机会，是以为自己会看在姐弟的面子上任他胡闹、送他资源吗。也许归根结底，就像她想的那样，他不过是来玩玩。

    若真是如此，她会让他明白，公司不是玩闹的场所。

    沉思中，凌子豪也开始了初舞台曲目的表演。

    他的舞蹈风格又和前面的姜源不太一样，如果说姜源是明晃晃的性感，凌子豪则是帅气利落的，却在不经意的小设计上暗自勾人。

    看了半曲，喻祈划开手中平板上凌子豪的资料扫了几眼。

    嗯，未来可期，挺有前途。

    但她今天已经为了一个沈礼浪费了太多时间。

    方才徐垚没有直言点破，不代表他看不出来——喻总来训练部当然是为了来看自己的弟弟。就算是海心娱乐这样的娱乐公司，也不会有总裁有闲心一个个亲自考察还没出道的练习生。

    所以下一秒，喻祈开口打断了凌子豪。

    “可以了。”

    “下一个吧。”

    说话时，喻祈甚至又拿出了迷你平板，压根没抬头看他。

    凌子豪恍惚地退到一边，求助似的朝队长姜源看了眼，正当姜源也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沈礼动了。

    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多余的话，甚至连音乐都是直接拿手机在一边随意地放着。沈礼一动，其他所有人——包括一直冷眼旁观的路星文，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无他，只因为沈礼确实有种引人瞩目的能力。

    虽然摆着臭脸，一点笑容也没有，但干净利落的舞步却也飒爽好看。明明很性感的动作，被他做出来，竟有种禁欲系的感觉。

    身上是被汗水打湿热气腾腾的白T，脸上却是风霜刀剑。

    喻祈：“……”

    小屁孩，搁这跟她摆什么臭脸？有本事以后和粉丝也这么摆。

    仿佛察觉了她的想法，徐垚上前半步，低声在喻祈耳畔说：“其实沈……沈礼这一款，目前还是很有市场的。”

    徐垚顿了顿，接着说道，

    “可以打造反差萌人设，外表傲气高冷，内心暖男，会有一些粉丝喜欢。”

    喻祈不是很理解，只想敲开那些小姑娘的头问问她们是不是受虐狂。

    等沈礼跳完，喻祈关上了手中的平板，起身毫不犹豫地说：“可以了，剩下的两位自己录一段发给你们的选管，今天先这样。”

    她犹豫了片刻，并未当众叫走沈礼——虽然这本是她这一趟的目的所在。

    男孩子们都没料到她走的这么果断，多半还站在原地发愣。旁边沈礼刚跳完舞，还站在原地大口喘气，更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有姜源反应最快，下意识跟她问好道别，却用一种再明白无误的眼神看着她。

    是希冀，抑或是渴望，她看见了，只觉很有趣。

    余光中，喻祈瞅见弟弟沈礼和路星文对视一眼，一个面无表情，另一个若有所思，不由得生出一种新奇的想法。

    她微笑着，冲着姜源点了点头，而后抬手一指：“你，跟我来一下。”

    手指向的方向，不是姜源，也不是沈礼，而是刚刚表情奇怪地盯着她看的路星文。

    仿佛刻意停顿了两秒之后，她才转向姜源：“姜源你也出来一下。”

    话音刚落，不光是姜源愣住了，其他所有男孩子，都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