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一年又一年

    澹台无尘有孕后就一直喜欢喝鸡汤，季妍怀疑他的胸就是喝鸡汤喝大的，也给陆笙箫打了一碗撇去油脂的鲜美鸡汤。

    主家不喜铺张浪费，厨子做得饭量都是刚好的，大橘猫过来讨食时只得了几根骨头，不满意的喵喵叫。

    季妍抬脚作势想踢它圆滚滚的大屁股，它就叼起骨头跑了，众人看得直乐。

    饭后乳父将季攸安抱过来。

    临近冬日，金桂的尾香盈满整个院落，大人们在院子里品茗看季攸宁踢燕子，大橘猫躲在季攸安的摇篮下甩尾巴好不安逸。

    “妻主，安安这性子像谁呀？”季攸安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不爱哭闹很好带，陆笙箫很喜欢他。

    澹台无尘用手指戳了戳儿子软软的小脸蛋，他就吐泡泡激起了他的玩心戳个不停。

    “不像尘儿。”季妍看到儿子被戳红的小脸蛋，笑着回陆笙箫，不过也不像自己，她小时候比澹台无尘还要顽皮。

    歇了一会后，季妍刚准备出门就有访客临门，是盛都池家的三小姐，池敏。

    “许久未见，学妹别来无恙。”池敏途经万阳城看到季氏的商铺，得知季妍在此地就顺道过来拜访。

    “一切安好，青州一别，已有十余载，没想到会在此地再次见到学姐。”池敏比季妍大一岁，两人在青州书院求学时师出同门。

    季妍对池家人无好感，池敏例外。昔年在书院两人多有交流，互相欣赏。

    “学姐是去舞阳城?”池家是皇商，也是盛朝最大的粮商，池敏管粮铺秋末都会去舞阳城收购粮食。

    “去礼城。”至于去做什么池敏没说，季妍也没问。商人逐利，她们私下可以是朋友，在商场上就是对手。

    池敏带着女眷，季妍让澹台无尘作陪。

    “遥想当年我们差点成为一家人。”曾经聪明伶俐的少女，不到而立之年就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池敏欣羡也难怪她的父亲还是不死心，想把五弟嫁给季妍。

    自季妍十三岁后，登门的媒人就络绎不绝，池家也在其中。受季母的影响季妍自幼偏好男风，彼时池建州想让季妍嫁给他的大女儿池伈，季明珺想都没想就回绝了。而后她化成阴女，池家就歇了心思。

    如今季妍娶了七皇子，季氏一族不可同日而语，池建州联姻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季妍知道池敏想说什么，笑着不接话。

    池敏知季妍的性子，见她不答话就知自己的弟弟没戏了，也不再多言免得坏了情谊。

    旧友重逢，两人相谈甚欢，池敏还要赶路坐了半个时辰就与季妍惜别。

    盛都世家之首的池家，澹台无尘也略知一二，现在的当家人是池建州娶了十房妻妾都是名门望族。

    他对季妍的过去知之甚少，听到她们说起往事，耳朵都竖起来了。

    池敏离去后，季妍看到澹台无尘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夫君想知道什么?”厅中无外人季妍很自然的让澹台无尘坐在她的大腿上，圈着他的身体嗅他的体香。

    下人很识趣的退了下去，澹台无尘紧绷的身体很快就软下来任她动作。

    “池家是想...联姻吗？”澹台无尘斟酌一番才开口。

    澹台无尘的手柔软又不会过分纤细，季妍摊开他的手掌，食指在他的掌心描绘他的掌纹。

    “嗯。”她接到圣旨不久，池建州就去探季母的口风。世家喜联姻，盛都排的上号的氏族除了季氏本家都有池家人，池家太过耀眼连三皇子的生母都是池家人，这些年最想娶澹台无尘的非池家莫属。

    季妍给澹台无尘转了个身，手指在他的脸颊上好玩的戳了几下，又点了点他的嘴唇。

    他又不是孩子哪里会吐泡泡，澹台无尘睨了女子一眼启唇想含住她作怪的指尖。

    季妍抽回手指用嘴唇代替印上他的红唇。

    “我不会娶池家人，夫君安心。”季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无论多么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终有油尽灯枯的一天。盛极必衰，她肩负季氏一族的未来，错一步都不行。

    两人亲昵了一会，季妍就带上澹台无尘去书坊。

    新印出来的书册琳琅满目，有杂谈，有诗词歌赋，还有一些精美的画册，受季妍的影响澹台无尘现在也爱看一些杂书。

    季妍挑了很多种类不一。

    “医书?”

    澹台无尘看到女子拿着几本岐黄术，有些好奇。

    “送人的。”季妍把书交给随从后就带着澹台无尘去茶楼听书。

    盛朝百姓闲暇时爱听评书，茶楼内座无虚席，两人坐在角落里也能听到说书人铿锵有力的声音。

    “妻主，这老头怎么满口胡诌。”澹台无尘听到说书老者讲到某一任国师携友游历八城，福泽四海的时候难免错愕，他的皇兄可是连祁凤台大门都出不去。

    “不算胡诌。”　季妍倒是听的有滋有味，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季妍第一次在万阳城过年澹台无尘身为主君初次cao持年节怕做得不好便想向季子然请教，但这事对季子然来说同样新鲜，往年都在本家过有长辈cao持轮不到他。随后把目光投向陆笙箫，哪知陆笙箫更不懂，三个人面面相觑。

    “我回去问问我爹。”知道回家要挨骂陆笙箫也想把这个年过好。

    “什么事要劳烦岳父？”季妍过来的时候气氛有些怪异，听完澹台无尘的忧虑后不禁失笑。

    “过个年而已有什么好愁的，左右现在为妻最大，我说怎么过就怎么过。”

    以季妍的脾性这年自然是怎么舒坦怎么来，这么重要的节日他们哪敢由着她乱来，表面上是应了，背地里该做的一样不落。

    腊月开始年味渐浓，季妍人面广应酬多每日夜深了才得以脱身，其他人忙着迎来送往准备拜客、宴客、探亲过年所需的年货。

    腊月十八这日，季子然去集上挑年货，澹台无尘到吉祥酒楼订糕点，陆笙箫回娘家拿春联，最可能在家的季子浔居然带着季攸安和季攸宁去街上看热闹了。

    难得早归的季妍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很不习惯，索性在自家大门前摆了一张长凳坐着晒太阳等人回来，颇有一副望夫女的意味。

    季子浔是第一个回来了，季攸安手上抓着一个拨浪鼓远远就冲穿着红衣的季妍咯咯笑。

    “母亲你回来啦。”季攸宁好几天没看到季妍很是想念，飞奔至她面前。

    “又吃糖，小馋猫，兜里装的什么呀。”季攸宁手上拿着糖葫芦，嘴里还含着一块花生糖，小兜里不知塞了什么鼓鼓的。

    “是桂花糖，碰见顾呈了。”季子浔跟着坐在女子身边。

    顾呈婚后生了个儿子宠得很，吉祥酒楼的厨子做了许多外面没得卖的小零嘴，好吃又不伤牙。

    “安安去哪玩了呀，这么开心。”季妍接过只会笑的孩子四个人一起晒太阳。

    过了一会陆笙箫就回来了，季妍抱着他们父女，五个人挤在一张长凳上指着天上瑰丽的晚霞有说有笑。

    没多久季子然和澹台无尘也一起回来了。

    “回来啦。”悦耳的女声响起，季子然掀开车帘入目就是一团鲜亮的红火，两人没说话，呆呆地忘着女子，早上季妍出门的时候这两人还没起不知道女子今日的装束。

    “很奇怪么？”今日万阳城商贾相约齐聚财神庙祈求来年诸事顺利红红火火，人人都穿得喜庆季妍也无法免俗，陆笙箫给她搭了红簪、红衣、红耳坠、红鞋里里外外都是红的，将两名男子扶下车后，人还没回神，季妍不由得回头问季子浔，后者笑着说好看。

    他们第一次见女子穿得这样红，季妍生得清艳长得高挑因为习过武举手投足都带着震慑人心的英气，颦笑间这一袭红衣在她身上并不媚俗反而愈发衬得她贵气十足。

    夫妻这么多年，季子然还是无法抵抗自家妻主的美貌，心跳的很快。除去大婚那日，澹台无尘头次在平日里看到她穿红衣，眼里止不住的惊艳。

    “怎么不进屋？”率先回神的季子然替女子拂开被风吹到面前的红发带。

    “等你们啊，买什么了。”季妍很自然的接过澹台无尘手上的东西。

    原来这就是有人等自己回家的感觉，一股暖意浮上心头热热的，澹台无尘望着天边的红霞不停眨眼睛。

    “有菌子，煨汤还是炒腊rou？”季妍爱吃野味，冬日菌子难得，季子然趁今日赶大集问了好几个猎户才买到几朵，只够烹饪一道菜。

    “煨汤吧。”这样大家都能尝一尝。

    除夕这日季妍早早就让有家室的仆人回去了，给剩下的人摆了一桌席。

    年夜饭后，一家人都在主院里守岁，孩子早早就睡着了，爆竹声响起时大人捂着小孩子的耳朵共同迎接新年的到来。季妍在孩子们的枕头下放了压岁钱，季攸平的那份由季子然代收。

    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