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夜话

    陆笙箫从小就喜欢看夜空向往话本里侠客快意恩仇的生活，在一个风和日丽有晚霞的傍晚，季妍将马车停在一个离村庄不远的林子里准备就地过夜。

    “妻主，我们还是继续走吧。”

    红霞很瑰丽，陆笙箫听着树叶被风吹拂的沙沙声，坐在干净的木墩上吃着季子浔切好的rou干，看到季妍手上沾着燃篝火时留下的脏污突然就不想看星星了。

    “怎么了？”季妍在溪边干净手把陆笙箫抱到自己大腿上。

    “别怕，为妻在呢。”季妍知道陆笙箫胆子并不小，不过娇生惯养长大的双人第一次风餐露宿难免会受惊。她把小双人护在身前，将rou干撕碎一点点喂进他嘴里。

    晚霞散去鸟兽归巢，林子里万籁俱寂只余三人的交谈声。

    季妍博览群书且身为凤女知道的比说书先生还多，各种志异传说信手拈来，三人靠在一起听她讲故事。

    夜色渐浓，天上挂着一轮下弦月冷冷的月光给大地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他们在没有人烟的地方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此处视野开阔，两名男子顺着女子所指的方向举目望去便是满天璀璨繁星，他们聚精会神地听她讲述浩瀚无边的天穹下这片土地有多大。

    “大盛之外还有许多国家，仅是与我国边疆接壤的就有十几个番邦小国，再往外走不知还有多少，从前人留下来的游记判断约莫一甲子周遭的国家就会改朝换代一次，而有圣兽守护的部分王朝至少能延续数百年的寿命。”

    陆笙箫不禁想到澹台氏已经把持朝纲将近千年，史书上有记载大盛也历经过数次战乱，不过因为有圣兽的庇护，盛朝将士个个英勇无比牢牢守护着大盛的国土。

    “妻主凤神为何留在大盛，不去其他地方？”

    这个问题确实耐人寻味，具体缘由已经无处考证了，季妍选了一个比较正派的说法回答季子浔。

    “据传上古时期大盛这片土地上有一颗参天梧桐树引来了火凤筑巢，有一日澹台氏祖先在梧桐树下捡到一只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的雏凤，他冒着生命危险爬上巨木将其送回凤巢。

    雏鸟长大后为报答他的恩情，赠予了他一支凤羽，澹台族人就是凭借这根羽毛做成的利剑在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扫清所有障碍开辟了新的王朝。

    盛朝子民敬仰神凤，火凤得了这些人的香火供奉就留下一缕神识护佑他们，而神识的拥有者就成了后来的国师。”

    “所以与其说是澹台氏治国有道，还不如说是神凤偏爱大盛百姓。”陆笙箫偏头问女子。

    历代君王不是没有昏庸无道的，但因为有国师兜底最后总能化险为夷平息民愤，这次丽水天灾就是最好的例证。

    “笙笙真聪明。”季妍亲了亲陆笙箫的脸颊夸赞他聪慧，当然这种对皇族不敬的话自己偷偷想想就好不能与外人说。

    澹台氏站稳根基后便刻意将神凤的真实性模糊成传说，只留一个束之高阁的国师作为神凤象征就是怕其他人想到这一点。

    说着说着便到了深夜。

    “浔哥哥冷么？”陆笙箫窝在女子怀中暖乎乎的，季子浔坐在旁边看着火。

    “不冷。”他取来女子的外袍给她再披一层避免着凉。

    夜深后有夜行野兽出来觅食，林子里逐渐响起各种虫鸣兽叫，陆笙箫一开始听着新鲜后面听多了就觉得恼人睡不着。

    侠客哪有那么好当的，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刀尖舔血才是真功夫，季妍捂着他的耳朵三人回到马车里，有门帘挡着会安静一些。

    陆笙箫躺在铺着厚垫子的马车里没有感到丝毫不适，但因为白日里睡了一觉季子浔都睡着了他还是没有睡意。

    他就着缝隙里的月光打量女子的面容，不得不说许轻舟送的东西真管用，景阳城这段路都是她在外赶车，风吹日晒的面容日日擦着乳膏依旧昳丽。

    季妍没睁眼侧身将一只手搭在双人的后背上，用哄孩子的法子轻拍着陆笙箫的背，直到他呼吸平缓才安心入眠。

    在荒郊野岭过夜确实是难得的体验，陆笙箫醒得很早天刚蒙蒙亮，他坐起身掀起窗帘一角看日月交替。日光一点点驱散黑暗照亮这个小天地，露水退去万物渐渐苏醒，早起的鸟儿站在枝头上欢声鸣叫。

    当他放下帘子回头时恰好对上女子饱含深情的凤目，他趴到女子身上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扣住她的肩，用她的气息填满自己的胸腔。

    “饿不饿？”季妍接住陆笙箫的身体收紧双臂，两人的身体亲密交叠着鼻尖互相蹭了蹭。

    “不饿。”这一路本应该是他照顾她的，结果却反过来了，女子无微不至的关怀令陆笙箫感到汗颜。

    “妻主、浔哥哥你们别下车在这等我。”说完陆笙箫便快速起身取了两方干净的帕子小跑着去溪边。

    “笙笙看路，别跑。”季妍见陆笙箫沾湿帕子后又忙不迭地跑着回来，她提着一颗心紧张的盯着他的脚，怕他不留神被枯枝绊倒。

    陆笙箫回到马车上用手心将帕子捂热后才替两人净面。

    “妻主，箫弟越来越能干了。”季子浔配合着陆笙箫的动作抬起头让他擦拭脖颈，以前都是他们三人照顾他，如今突然间互换了一下还真有点不适应。

    他也是一路看着陆笙箫从弱不禁风的小少年成长为一个俊秀坚韧的青年，心中感慨万千。

    季妍在一旁看着闻言嘴角随即上扬，等陆笙箫忙活完了便将人拉到身前。

    “笙笙好乖。”她亲了亲他红扑扑的小脸蛋，双人的脸颊因为刚才的跑动透着健康的红晕宛如刚成熟的脆桃，让人看着就想咬一口。

    听到两人的褒奖陆笙箫脸更红了，他转到女子身后为她理顺青丝。

    “妻主我想哥哥们了。”这一路为了照顾自己，马车走得很慢，这慢悠悠的步伐飞马都不耐烦了。

    “好，那我们走快些。”三人收拾妥当后马车全速前进，两日后的上午便回到了万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