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探
正是因为你眼里对我有我没见过的期待,我才放弃了一切,真的决心赌下所有。 陈牧驰下定决心再不与于适相见,本身就是个伪命题。他失魂落魄工作了三天,第四天干脆更敷衍,会都尽量压在早上开完,然后直接散会,随即便再找不到他的踪影。 他根本不能没有于适,更别提如今这样僵局般的冷静,他一刻也不能忍受。 公司里的人开始不断议论纷纷,说陈总来得早走得早,心思好像现在都在谈恋爱上。还有人说起了陈牧驰的手机壳,原来是个黑色的磨砂手机壳,挡住了背面严严实实,现在他专门买了个有凹槽的,里面塞了张两个人穿着厚厚羽绒服,甜蜜依偎的合影。照片看起来似乎有些旧,但依旧挡不住他们的那时的幸福。 “那你们知道陈总办公桌上的合影吗?我是听我组长说的,说是他摆了好几个相框在桌子上,有他和他对象的,也有他们一家三口的,不过能确定,那个人不是陈星旭。” 对此,大多数人还是不在意,并且最小年纪的meimei还做出祈祷的手势放在了下巴上,作为打工人,根本全然顾不上有钱人的爱恨情仇:“老板和他男友这对真的很好磕,我也求求老天赶紧让他恢复之前的幸福吧,不然又要加班,别因为恋爱脑把公司弄没了就行,不然我这工作真没了就麻烦了。”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不了解情况,但还是在祝福,希望一切回到之前的稳定。陈牧驰也比任何人都想,可是他还是只能把车停在这条街的路头,一个人跑去离商店最近的角落,隐藏好自己默不作声。他瞧瞧看去,总会看到于适一个人搬着马扎坐在门口,发呆一会儿,又要扶腰才能起身,看得陈牧驰心悬起就难放。 他不是不想和于适联络,可是电话被他拉黑,连微信这种联系方式也是拉黑处理。他只好托黄曦彦帮自己探探口风,可得到的是黄曦彦毫不夸张的复述,说于适刚听到自己的名字,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双眼也瞬间无神,然后回答,他已经和我没关系了,要是这个孩子的事再说吧。 “他有急事的话他自己就会来威胁我了,我不急。”于适转身逃避了陈牧驰名字,也留给了他一个,符合他过去作风的回答。 陈牧驰听到这句话又差点挺不直腰杆,坐在面馆的椅子上,此时也不再嫌弃瓷砖墙会有油渍,而是直接靠在了墙上支撑自己,连神情都变得和于适相似,看起来没什么生机。 “你现在那么坚持要和他和好,不会真的只是在乎那个孩子吧。”黄曦彦翻着账本,冷漠的声音不加思考的吐露而出,随便陈牧驰听不听得进去。 “我找人设计了一份孕期调查,发给公司里有怀过孕的女员工,让他们帮我填写。每一份我都看过了,就为了知道怀孕是什么感受。痛死了,怀的时候要承受那么多不适,承受孩子对自己的折磨,忍受十个月还要九死一生的生下来,被迫成为他的血亲,一想到小鱼还要再经历一遍这些我就恐慌。他还是双性体质,他当时留在盒子里的病例我也看了,他的zigong壁薄,生产时有很大风险。什么孩子不孩子,我真的…根本舍不得,他为了我造的孽去受苦。” 黄曦彦听到他的话,自己也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抬头看去,发现他竟然抽出了旁边纸巾盒的纸擦了擦眼泪,还在不时的叹气,丝毫没有以往淡定自若的样子,陷入在深深地自责中,根本无法自拔。 没想到自己等了那么长时间,看陈牧驰从不可一世中看清自己,只需要这一段被迫冷静的感情竟然就轻松实现。可是这实在太惨烈,付出了两个人的精力和时间,弄得黄曦彦没有幸灾乐祸,反倒又于心不忍。 “我知道当时那件事对你们公司打击很大,姑姑还回家来借钱,就为了帮着公司渡过难关。你爸爸对你期望不低,你也压力很大,再加上你从来性格都是这样,自以为自己的怜悯就是维稳的最好方法,当年会对小鱼那样也不奇怪。可是你从来没发自内心的相信过谁,谁又能和你回到以前呢?”黄曦彦坐到了他的对面,不喜欢看他的失魂落魄,但也不为他的唉声叹气同情。 “表哥,我已经没那么奢求回到以前了,我现在只想小鱼好好的。” 陈牧驰坐直,看着干净桌面也被碗磨出底噪,那些痕迹再不能被清理。时间久了,他也终于在伤痕里懂得了自己的自满,那是过于自我的表现:“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我是真的想起了我初恋的那个人,他们很像,开朗活泼,但小鱼一辈子不会和他一样洒脱,所以我觉得他不会轻易离开我,他爱上一个人,肯定会一直爱下去。 “我怕他不跟我走,所以当时提出来包养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我们用钱怎么都能修复好关系,可是呢,我好像真的从来没了解过他。我不知道他的过去,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在倾听我,我们看似是在一起恋爱,可始终只有我在受利。我主导这段关系开始,还自以为这段关系只有我能结束,我太自私了。我没问过他想不想这样,又开不开心,只是在顺着我的意愿走下去,但我现在全都明白了。” 陈牧驰不敢直视黄曦彦,他也被如今的一切弄到快没了继续的勇气,唯有忏悔,是他现在唯一能做且低成本的事。黄曦彦翘起了腿,手扣在一起,搭在了桌子上,他是旁观者,就算与面前人是客观上的对立面,又因为和陈牧驰血缘的存在,不想对他赶尽杀绝:“这些话你应该亲自对他说,我觉得你们就是顾及太多。小鱼的过去我也不了解,但可以说他真的很善良也很直楞,同时也很缺乏安全感。他对你那样歇斯底里,过后折磨的其实还是他自己,你也该努力努力,就站到他面前,冷静地一起谈谈心。” 日记本里那个过去有无数面的小鱼,悲伤的开心的失望的担忧的,但在生活的有好有坏里,他还是总在一个人面对。和自己当时走到一起之后,日记本里又全都变成了对自己喜好的记载,还有他们相处的日常与观察自己的精细记录。那关于小鱼自己呢?喜怒哀乐只能从记叙的描述里仔细阅读,才恨不得勉强读出,而且不论悲喜都是由于陈牧驰,而不是单纯来自他的情绪变化。 唯一一次你清楚的写下你想做什么,还是你说你要去用陪酒做挣快钱,可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是什么又让你这么自卑,认为自己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悲观地感觉你们早晚会分离呢?这些我全都不知道,竟然过去也没有一点了解。 你陪我一步步了解什么是真正的我,那你呢?我不知道又怎么可以。可是如果想要了解你,我却还是不懂得去切身体会你的所有,那我还是会什么都不懂。 但即便如此,陈牧驰却依旧束手无策。他还是只能站在那一大面墙后的拐角默默看着,一站就站到于适彻底关上店门,没有进展,只能自己再回到毫无人气的空房子里,继续寻找关于于适过往的蛛丝马迹。 日记被陈牧驰一遍又一遍读过,还有记录泡泡生活习惯的小本子。他奉献自己先成为他人的爱人,又成为孩子的爸爸,陈牧驰在台灯下看着这一页页纸上面写下的字看到崩溃,心中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在不断的问,为什么这么多内容,就是找不到一点属于于适自己呢。 原来于适就是这样,隐藏在文字之外,却会永远为了文字里的对自己重要的人,发自内心的开心。 可是小鱼,我也好想和你坐在一起,想听你讲你一直以来都是怎么想,想看你像过去那样对我开怀的笑,然后拍着我的手对我说,今天又要过完了,好快啊驰哥,等我们睡醒了,就是明天,那我们明天再见吧。 陈牧驰抽出了一直在书柜抽屉最后一层,被压在最底部的烟盒,毫不犹豫地点燃,烟如愿也开始在空气里攀附向上,可是陈牧驰仅仅是抽了一口,被烟回呛到咳嗽不止时,便又一下子清醒。他把烟盒果断地扔进了垃圾桶,埋怨自己再发愁也不该抽烟,要是小鱼再和自己待在一起,让他闻到是会对他身体不好。不仅如此,他没心思,也还是强迫自己去继续维持家中的整洁,只因不想自己的颓丧去失去条理,害怕小鱼再回到自己身边,会嫌弃自己太郁郁寡欢。 陈牧驰不会再像第一次和于适分离的时候,有万般想不通开始自暴自弃。他回到家就会整理本来就一丝不乱的空间,把泡泡的玩具捡出来再放进去。思念让他无法控制,所以他抽出于适叠得工整的睡衣,入睡时放在怀里,即使上面只有洗衣粉的气味,却又仿佛他已经在自己身边,轻抚起自己紧皱的眉,还安慰地告诉自己,不要把烦心事憋在心里,开心起来。 当初的于适要是见了现在的于适,肯定不喜欢他如今的郁郁寡欢,可是他也绝对想不到,导致现在的他失神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一直以来都在用尽全力爱的陈牧驰。 那么陈牧驰确实不了解的于适,他的一天,又本该是什么样子呢? 陈牧驰站在墙后露出一半身子,眼神直白却又胆怯,却未曾将眼神从他思念之人的身上挪移。于适的今天和昨日永远相同,送孩子上学,只是每次骑出那辆有些老旧的电瓶,陈牧驰就总有冲动想上前拦下他,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害怕于适看到自己还是厌恶极致,害怕他情绪不受控最后再出意外。这种险,陈牧驰如今一点不敢冒。 回来之后,于适会打开店门,和来买东西的人点头问好。坐在店里要是闷久了,他就会搬马扎在店门口坐着,多数时间,他都在发呆愣神,偶尔有张望,还是因为有汽车开过,或者街坊对他打招呼。每到这时,他都会带上那么片刻的礼貌微笑,再待他们彻底走远,立刻恢复平静,周而复始,没什么特别。 还是有熟客能和他聊上几句,问他妻子都走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找个新的,你一个人带泡泡总归是受罪。于适会笑着回应,是泡泡还小,怕他不适应,等以后再说吧。 “你这样一辈子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会很辛苦的,还是该找个伴就找个伴,不行的话阿姨改几天给你介绍一个。”阿姨的好心也算是发自内心,可多半也有种闲不住,多管闲事的心理。 于适赶紧拒绝,在那个角度,陈牧驰能明显看清于适的表情,那是一瞬间放空,手指扣着扇子柄不安,回答也变得不走心:“不用了阿姨,真的不麻烦你,我冷清点也习惯了。” 可那真的太冷清了,从早到晚除了顾客,就是无事来找他嗑瓜子的黄曦彦,他还就这样一遍遍过着如此的日子,干瘪的活着,却又被谁都看不透。 黄曦彦知道陈牧驰就在那个拐角的墙后面藏着,因为去路尽头倒垃圾的时候,他总是能正巧看到了陈牧驰停在那的车。 他扶起坐累了的于适,一起站到树荫下,于适看着树影在脚下摇晃,或许他们的对话能听进陈牧驰耳朵里,可是黄曦彦没在意陈牧驰,只是看着于适异常平静的状态,也很想他能恢复到生下泡泡之后的那段时候,那种就算没有陈牧驰,起码也可以短暂燃起过对生的斗志:“小鱼,你带着泡泡回家吧,彻底离开有陈牧驰的地方,也好过你天天这么心事重重的。” 于适闻言,停止了用脚去踩树叶的影子,抬起头,不自觉背过手去:“我不回家,那里没有人对我有期待。” “小时候,我就像个附属品一样活着,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起码在这里一直只是我,就算很失败也算有我的一席之地。” 他又继续用脚尖点起了树影的摇晃,感受着guntang的风烧过自己的皮肤,给墙那面的人吃了颗定心丸,却又顺便给他烫下悲伤与煎熬。 他的小鱼就算很伤心说要离开自己,却也没想过逃离,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无家可归,才在只能在漫长的日子里等待着自然殆尽。 陈牧驰的纠缠或者恶语相向,于适能忍过去,自己爆发过后也可以当做若无其事,甚至还是不会放弃已拥有的所有,那是因为现在眼前的这些就是自己的,他不用离开,离开就意味着还要再漂泊,还要重新建立新生活,于适觉得太累。 商店终于又能开到晚上,周围吃饭的人又可以来买饮料,纷纷给这个帅气年轻的店老板抱怨,说你前几日到了太阳快落山就下班,弄得我们连买东西都不知道去哪买了。陈牧驰隔得有些距离,还是听到了于适的笑声:“我也还是喜欢开到晚上,之前有些事,所以到点就关了。” 开到晚上还能无聊的坐在门口抬头看星星,听着路边的人们的喧嚣。泡泡会站在于适的怀里,听他轻声哼着歌曲,而这在陈牧驰那里的时候,陈牧驰从来都不会听到。 平和无趣的一天,是于适的日复一日。 他喜欢自由,又被眼前的琐事滞留,但他依旧没有抱怨遭遇的所有。他会骑上车子,给泡泡开心的讲,今天早上的空气真好闻。他喜欢店开到晚上,不喜欢那么早就结束自己的平凡喧嚣,也会开心地和别人交流。 但实际上,他还是认为自己是总在飞行无法落地的孤鸟,没有笼子,也会被困之于过往的一切枷锁,虽然越飞越低,却还要一往无前的飞去。 陈牧驰惭愧,这些竟然是自己现在才明白。 他之前的生活虽不知到底多么坎坷,可自己还是为他的燃起过希望之火,又亲手掐灭,为他对生活的忍耐力添油加醋。就这些所作所为,真的足够陈牧驰一辈子背负亏欠,不能遗忘。 归家的时间,被陈牧驰越来越有意推后,他总要听着于适对泡泡讲,看谁第一个刷牙之后,再在黑暗里露出半只脚,然后等待他进屋彻底关上店里所有的灯,再拉起卷帘门。这时,就到了自己可以走过去的时候,然后靠着一边的墙壁坐在台阶上,在黑漆的夜里,再静坐到四下只剩流浪狗的犬吠,却还是会不愿离去。 头顶的监控照得他清清楚楚,可是想念还是让他无法再顾忌太多。他承认自己这样也不对,仗着于适就是不可能再搬走店铺,才不断出现在他闭店后的门口,可是陈牧驰不平静的心,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放于适自由,他是真的想和于适好好面对面开口,再听他讲自己所有的缺点,让他对自己尽数抱怨,最好把一切都发泄。 可是这次主动权不在陈牧驰,于适不屑于与他见面,甚至都不用真的离去来让陈牧驰紧张,因为他已经真的对他没有期待,更没有波澜起伏的心,所以应对都不再觉得恐惧。 他找不到突破口,来这里静坐理清着头绪,也不过是让自己在黑夜里变得更后悔沮丧。日日来这里看着毫无激情的人度日,陈牧驰不会有烦的那一天,因为看他不在自己身边还能有说有笑,也好过真的打扰他,让他觉得恶心厌烦。 他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直到秘书说他黑眼圈越来越重,要他好好休息,陈牧驰忽然才又有了那么一点点脆弱。 他真的很想要于适的拥抱,听见他说我还在,可是陈牧驰退缩着,变成了自己不配。 事到如今从头到尾,是陈牧驰的自我与多疑,配不上于适对爱的热烈单纯。 本以为僵局就要一直持续无解,可是还是会有那么一个平常的夜晚,总要为他们打开凌乱的心锁。 于适在那晚照例要拉下卷帘门,把手握在手上,还差一点就能到最低,可是他口袋里的手机却也在这时响起。陈牧驰在黑暗中看去,隐约看到于适,似乎是因为电话微微皱起了眉头,犹豫片刻不确定该不该接起,直到铃声快要结束响到第二遍,他才下定决心,平复呼吸按下了接听。他的手依旧握在卷帘门的把手,不敢随意放下,因为害怕发出碰撞的响声。 “嗯,阿姨,是我。”陈牧驰离开了墙的遮蔽,于适注意不到自己,还在应答着对面的话,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回响。 “最近都挺好的,泡泡很听话。” 于适的脚趾又回扣起来,屋里的光照亮他的表情。陈牧驰看他表现得无事发生,但听出这是自己母亲的电话,她没有事先通知自己就直接打给了于适。陈牧驰静静站在原地,只能被动听着他们的对话,呼吸不自觉屏住,不再敢轻易喘息。 “泡泡用我手机打给您,问您我和牧驰怎么了?”于适说到这里提高了音量,诧异这孩子什么时候趁自己不注意,给陈牧驰的母亲打了电话,可又快速平和下语气,维持笑意,“没事啊……我们两个没事,最近牧驰忙,回来的晚了,泡泡和他见面时间有些对不上,就误会了。” 陈牧驰下意识迈步向了光源的地方,于适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不断编着不娴熟的谎言,字和字之间也有打哏:“让他听电话,嗯……他在哄泡泡睡觉,我一会儿让他回给您吧。” “嗯您放心,鼻音重?是最近有点感冒,没休息好……您不用……” 自己的拙劣不知道还可以撑到几时,注意力也全在下一句的应答之上,根本没注意门外快速朝自己走来,又站定在自己对面的人。一只手朝自己伸过,轻轻拿走了自己的手机,于适霎时慌张,眼见着手机被面前人拿到了耳边。卷帘门差点脱离自己的手,重新收上去发出一声巨响,但当他悬起内心,又借着明亮彻底看清来人的时候,于适还是抓紧了一直握着的把手。那声巨响还是爆炸在了耳边,可是只有他自己才听到。 “喂,妈,对,小鱼是感冒了,他不想喝药,我现在看着他喝。” 陈牧驰别开了自己的眼睛,又看起了地面上被照亮的缝隙,却听见母亲的叹息:“行了,你们两个都别编了,太假了,给你打电话你也是敷衍我,我只能直接问小鱼。出什么事你们两个好好聊一聊,别总像长不大一样彼此不说开,还赌气。这么大的人了,别让小孩子替你们担心。” 于适感觉陈牧驰回复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只能看清他的愁眉不展,还有不久后放下了手机,和小心翼翼对上自己的双眼。 多天未见,陈牧驰没有如他所想,衣冠楚楚,情场和商场都得意,而是明明容貌穿著都不改,却从内到外散发着出说不尽垂丧。眼里没有意气风发,如果没看错,他竟然还变得与自己一样黯淡。 陈牧驰自觉递过了手机,于适抓住,却根本拽不回,黑夜里无声的僵持,这次于适没再克制,终于发出了都听的清的巨响,是于适放开了手里的门,让它卷到上空,表达出了自己对陈牧驰纠缠的抗拒。 陈牧驰很清醒,不需要剧烈的声响唤回,也知道自己现在对眼前人的不能更改的情感。 “陈先生,你该走了。” “小鱼,我和陈星旭已经没关系了,这个孩子留不留下你来决定。” 时间争分夺秒,陈牧驰只能时刻紧抓,他甚至不敢换气,也抑制住想上前抱住于适的冲动,夺口而出:“我永远对你有期待,小鱼,原来的我你不信可以,但是以后我永远会对你有期待,我会永远相信你。我会用心去了解你,你可以看看我的表现,如果你还是不能接受,你就拒绝我,我全都可以。” 于适撇过了脸,一刻不等,先一把关紧了推拉的门,把他隔绝在外。他背靠在门上,果断阻断了陈牧驰的满眼可怜,再看下去会怎么样?于适知道,心脏只怕会跳的得更厉害,然后忍不住在他面前失控痛哭,想起他第一次在酒吧对自己伸出手时,自己第一次感觉到的暖意。 那就是期待,于适当时非常确信,从不被期待的自己,就是因为那样被坚定选择,才也豁出一切。 正是因为你眼里对我有我没见过的期待,我才放弃了一切,真的决心赌下所有。 没有人敲响这扇门,可于适知道他肯定还在外面,并且依然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看着自己的虚影,却没逾越半步,也没有强迫于适必须接纳他的存在。 随他吧疯子,于适深深叹出一口气。他抵住身后的门板,支撑着自己的不争气,依旧明白,自己再冷酷顽抗,还是不能看到陈牧驰带有深情的眼,还有听到他可怜委屈的话。 他又用有期待来打动自己,让自己想起最初,很不凑巧,自己还真的会为了这句期待再多加考虑,变得恢复理智,甚至思考起我们如今的僵持,是不是真的太幼稚。 该不该对你心软,我不知道,所以我躲避了你的双眼,却发现,自己那么决绝说的不信,却还是会对你有期待,还是会对你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