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孩子出生
意若思鏡，是薩拉扎史萊哲林留下的遺產，同時也是高錐客葛萊芬多所擁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這面鏡子能讓映照者照出自己心中的渴望，而哈利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發現意若思鏡成了通道，可以連接他先前生活過的另外一個世界，而且為了避免兩個世界的自己互相衝突，意若思鏡變成了容器。 「看來他將〝另外一個你〞保存在裡頭了。」薩拉扎漂浮在他身邊，雖然哈利知道這是他的靈魂殘片，而且除了哈利之外其他的人是看不見他的，不過他還是不喜歡對方無重力的感覺，這會讓他有點毛骨悚然。 意若思鏡中的時間與空間是非常的混亂的，他看著另外一個自己的靈魂躺在裡頭，就像是沉睡一般的緊閉著雙眼，哈利雙腿交疊，身子靠在沙發上，一手枕在自己的下顎，似乎再打量著要怎麼處理，他沒有辦法直接透過意若思鏡回到自己的世界，因為這具身體要是沒有靈魂就會死去。 「沒有辦法可以交換回去嗎？」哈利想要將自己跟孩子帶回去，並且讓這個時空恢復應有的樣子，恢復在他過來之前。 「鄧不利多使用的是非常古老的咒語，幾乎比獵巫時代更早…」薩拉扎笑著對他道，偶爾他會將目光投射在他身邊的胎兒上，那樣的視線讓哈利不安。「而那是需要的時間的，或許他剛開始是把那咒語留給了自己，通常會用上那種咒語的人，是有過後悔的事情想要修正。」 修正嗎？哈利唯一想到就是他跟蓋勒葛林戴德華之間的事情，是的，那位被稱為史上為禍最多，並且十分強大的黑巫師深愛著鄧不利多，他非常的明白在自己殺死了佛地魔之後，鄧不利多的願望，說不定就是彌補他與那位先生之間的裂痕。 「我還能回去嗎？」 「這得研究一下，畢竟你已經搶走了這個世界的身體，總得要小心一點，一個不小心說不定你跟他都會死。」 薩拉扎的口氣非常的不以為然，就像是他對待自己的後代居然變成黑魔王一樣，他總是掛在嘴邊：至少魔法世界沒有人不知道佛地魔這號人物，就某個程度上來說他也是非常的有成就，真是令人感動的阿Q精神。 ※ 哈利把回去的問題扔給了薩拉扎以及另外一個大跩哥想辦法，他只要確定自己待在此處是安全的，基本上沒有什麼可以讓他煩惱，胚胎成長的速度非常快，與他預期中的有些不同，接受了父母雙方魔力的胚胎長的非常健康，斯內普仍然不太在屋中出現，只是偶爾哈利吃完晚餐，就會看見他站在嬰兒房，凝望著莉莉——他們的孩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教授，我以為您討厭孩子。」哈利某次又看見他在嬰兒房中站了許久，來到那人的身後站著，然後出聲，讓他發現自己的存在。 但是他知道斯內普已經清楚自己站在他身後，雖然自己也是由這男人訓練出來的，但是本是遠遠不及他，在他們多次訓練與對決之中，斯內普永遠可以無聲無息的溜到他身後，給他一記非常疼痛的「Crucio」，斯內普一直訓練到他終於不那麼愚蠢，單依賴視覺的戰鬥方式後，才在六年級的暑假中止訓練，因為那時候鄧不利多對於他用不赦咒訓練自己非常的憤怒。 「是的，波特，我非常的討厭會吵鬧、會惡作劇、沒禮貌的孩子。」拖長了尾音，斯內普深黑色的眼眸凝望著那紅色的胎兒：「但是不代表我必須厭惡身上有我骨血的孩子，哪怕另外一半的骨血有些是屬於你的。」 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沒有辦法將自己的感情放在一個相似又不同的靈魂上，哈利知道斯內普也同他一樣，人的性格與感情是由過去的經驗累積，爾後才會決定彼此的定位與身分，而哈利所說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樣，沒有體驗過的人是無法理解他的感覺，斯內普也是一樣，對於忽然多出的孩子，原本只是用著解決波特家的麻煩來應對，他萬萬沒有想到有天這個麻煩竟會跟自己扯上關係。 「我很抱歉。」 「你在為什麼道歉？波特。」 「我正在想辦法…回到原本的世界，等到找到辦法以後，所有一切都會恢復原狀。」 「你的意思是？」 「被混淆的歷史終會回歸正軌，教授。」 他不知道斯內普聽見這個答案的時候，到底算是開心還是生氣，因為他自始自終臉上仍然是空白：「如果是這樣當然最好…」 然後那個人在他的面前帶上門，不過哈利還是發現他使用了靜音咒，所以才沒有關門的聲音，這一點貼心他真不知道該說對方彆扭呢，還是彆扭呢？ ※ 斯內普偶爾會到這棟建築物中看望那個孩子，一個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孩子，然後看著那無所事事的波特，試圖去擺弄那些花花草草，那孩子一直很警惕，偶爾目光會掃到他所站的窗邊。 可是他已經不是個孩子。 他眼前的哈利波特，可以毫無猶豫的殺死他認為會防礙自己的人，不管那人是教授還是學生，身分對於他而言必沒有太大的差別，唯一的差別只在於他認為對方是敵人或者是朋友。 這對於鄧不利多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救世主該是好掌控的，缺乏愛而滿腦子正義的孩子。 在花園中的哈利似乎已經決定要在院子內種些什麼，但是他沒有抽出魔杖，只是用著手勢控制施咒的方向——太好了，他現在又知道他們的救世主無杖魔法有多麼的純熟，體內的魔力有多麼的渾厚，完全不符合他這個年紀該有的。 土堆被翻了起來，一群地精憤怒的朝著哈利投擲泥土，不過卻被無形的牆給擋掉，一個魔法讓地精漂浮到哈利的面前，然後那少年將勾起一抹笑容，將他們全都給扔了出去，然後繼續作自己的事情，就像在跳著舞般的，他非常的有序在翻完土後，種下他選擇好的種子（似乎是鄧不利多留下的），然後在上頭澆了水。 就像是已經重複了好幾次這樣的事情，少年發現了他的目光，對著他投以一個燦爛的微笑，斯內普難隱自己的憤怒，哪怕是他覺得自己是唯一能夠讓哈利露出這種笑靨的人，他也開心不起來，因為他們的關係不該有任何拉進，甚至不該有任何妥協，莉莉的孩子只要憎恨他就可以了，憎恨他這個殺人兇手。 一切本該如此進行。 當哈利整理好花園，並且把自己整理乾淨到不會被罵的程度以後，才上樓想要跟斯內普碰面，可是很顯然的對方並沒有意願跟他見面，空蕩的房間只有孩子在裡頭，正在想是不是自己那一番話嚇著了那個男人，身後忽然傳來聲音：「看來我們的波特先生已經閒到可以處理花園，甚至大肆的炫耀著自己的魔力有多麼的渾厚，我是否應該要好心給予波特先生提醒，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有的魔力是什麼樣子？」 「賽佛…」哈利看見那人因為自己的叫喚而皺緊眉，立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趕緊改口：「抱歉，教授，我不是…我是說…」他對於自己碰到斯內普的語言能力很挫敗，深吸了一口氣，才道「對不起，我一看見你那張臉就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 什麼叫做看見我這張臉。斯內普的怒氣正在飆高，而且瀕臨崩潰的邊緣，他怎麼能試圖跟一隻披著葛萊芬多外皮的獅子，但是腦子卻跟巨怪差不多的小鬼試圖溝通（哪怕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14歲），可是他卻發現自己意外的有耐心，想聽眼前這人說完。 「我很抱歉。」哈利滿懷歉意的說著：「沒有下次了…」 看著那張側臉，與自己所熟識的哈利波特完全不同，那少年從來只是如同他父親一樣的傲慢、自大，然後仇視著他，只要存在在同一個空間之中，他們就恨不得把彼此給掐死，可是眼前的孩子就像是莉莉一樣，乾淨、透明，並且理性。 「波特，如果你下次管不住你想要炫耀能力的自大，我不介意在你吃的東西之中摻入一點無色無味的魔力抑制劑，好讓你像一個普通的、正常的十四歲霍格華茲學生。」 「是的，先生。」 哈利的臉色瞬間刷白，他可不能在這個世界失去魔力，當然他也知道這不過是斯內普用來嚇唬他的，眼前這個男人，根本不會作任何傷害他的事情，前提是在他沒有傷害自己的條件之下。 ※ 暑假轉瞬間就過了一半，哈利的花園已經開始長出綠色的嫩芽，胚胎也長大了不少，這段期間他跟斯內普之間也是不冷不熱的，他會到房間內看望孩子，但是不會主動搭理哈利，除非遇到什麼急迫的事情，當然在鄧不利多三不五時的探訪之中，他更是表現的好像他從來沒有發現過孩子的身分，配合著哈利說著謊言。 而哈利則是無所謂的，保持著史萊哲林一貫的性格，他們不會主動去揭露誰的祕密，完全的給予對方隱私，以法似乎很喜歡他的喜歡他的小主人，總是在胚胎的周圍繞轉著，上次哈利還看見以法直接將整個身子盤在胚胎上頭，然後恰巧進門的斯內普臉色都黑了，只差沒有舉起魔杖對著那隻蛇下惡咒。 算著日期，發現孩子成長的速度並不按照正常女性懷孕的步調走，更像是取決於父母豐沛的魔力，而決定什麼時候誕生，然後薩拉扎又飄到他身後，伸手環住他的脖頸：「這孩子已經迫不及待要出世了。」 「現在還太早了…」 「是否過早，不是你決定的，哈利，我感覺到這個孩子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這個世界。」 伸手輕輕撫摸著包覆著胎兒的薄膜，哈利輕嘆了一口氣，低斂著那墨綠色的眼，溫柔的道：「孩子，對不起，這個世界仍然藏著太多太多的危險…我並不認為這個世界適合妳的出生…」 可是請相信我，雖然這世界的苦難仍舊如此多，我卻如此愛妳，我遲早有天會將妳帶離這個還有佛地魔存在的世界，哪怕是原本的那個世界一片荒蕪，那些愛著我們的人早已經長眠於土地之下，我卻知道只要有妳，我便還能面對。 ※ 八月中旬的一個夜晚，當斯內普再度踏入這棟建築的時候，感覺些許的不對勁，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幾乎讓他的神經緊繃起來，小心翼翼的抽出魔杖，思索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接連想到的幾個念頭都不太樂觀，因為他所有的想法都指向「波特被襲擊」的可能性。 但是旋即又想到不可能，這棟屋子只有鄧不利多跟他知道，相當的偏僻又施上了隱蔽咒，任何巫師或者麻瓜都不可能識破這層偽裝，可是他非常的不安，緩步的走上樓，那鮮血的味道就更加濃厚，幾乎讓他皺眉，他握緊魔杖的手幾乎成死白。 小心翼翼的轉開了門，卻發現在壁爐火光的映照下，哈利的身子被染滿了鮮血，他一瞬間心臟幾乎提到嗓子口，然後化作惡毒的言語去掩飾他的心慌意亂：「波特，你是瘋了嗎？！你是做了什麼把這裡弄的血腥味如此濃厚，是又殺了一隻蛇妖，還是一隻地精？！你認為把這裡搞得陰森恐怖能夠更加強你救世主的傳奇背景嗎？！」 哈利被他一吼，整個人空洞的神情終於有了反應，背對著斯內普的身子慢慢的轉過來，更讓人看見了鮮血怎麼染在他白色的襯衫跟牛仔褲上，他懷中抱著一個嬰兒，似乎手足無措：「賽佛…賽佛勒斯，我們的孩子…」似乎很艱難的才找回聲音，他懷中抱著紅色的rou團子，若不是他提醒，斯內普還以為那是動物的rou塊。 「哦！梅林！」斯內普幾乎是倒抽了口涼氣，他大步向前接連施了幾個檢查魔咒，然後提起孩子的腳跟，用力的在孩子的屁股上拍打，沒過幾分鐘，孩子抽抽噎噎的開始哭了起來。 「我真是沒有想到偉大救世主的知識居然淺薄到…不知道剛出世的孩子必須拍打讓其哭泣，吐出氣管中的羊水！要是我晚來一步，這就真的是偉大救世主顧了將近快要八個月的死胎！」在孩子哭泣後，他暴怒的對著身邊的少年怒吼：「現在、立刻，給我起來，哈利！去準備熱水、乾淨的毛巾跟孩子的衣物！」 暴吼起了效用，哈利驚慌失措的動起身子，碰的跑出了門去樓下準備他所說的東西，斯內普只覺得他上輩子一定是欠這人家非常多著債，不然怎麼老是替這家子收拾殘局，他一揮魔杖剪掉了孩子的臍帶，施展了一個「Scourgify」處理掉房間的血跡後，哈利已經捧來一盆熱水、乾淨的毛巾以及鄧不利多前幾天送的，孩子的衣物，雖然上頭有著幾乎讓人眼花的星星與月亮圖案（斯內普嫌惡的呻吟了一聲）。 當所有一切處理好的時候，孩子已經在斯內普變形出來的搖籃中熟睡，哈利也被趕去把自己清洗了一番才准許出浴室，只是他的神情還是有些呆滯，似乎是被孩子的出生給嚇著了。 斯內普對於孩子的第一印象就跟生他的人一樣，營養不良，瞥了哈利一眼分不清楚是憤怒還是嫌惡，他卻在想著應該開始製作屬於嬰兒的營養魔藥，最好是可以摻在各種嬰兒食品之中的那種，但是接下來他打量的是孩子的容貌，輪廓跟哈利很像，可是也有自己的幾分影子。 被自己的念頭驚了一下，斯內普將要碰觸孩子的手縮了回來，哈利卻在此刻開口：「她還活著嗎？」 正想開口數落這是什麼樣的問題，斯內普卻看見哈利緊咬著唇，神色蒼白的模樣，他似乎是被羊水內的鮮血給嚇著了：「波特？」 「我以為她死了，我抱著她的時候，她完全沒有呼吸、她甚至不會哭，我以為…我以為…」 深刻的害怕著，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孩子就這麼沒有預警的出生，哈利就如同往常的想要給胎兒些許魔力，可是那包裹孩子的胎膜卻忽然剝落碎裂，噴出的鮮血染滿了他的身體，他從那堆血rou之中找出了他的孩子，可是他的孩子卻沒有呼吸，一點聲音都沒有。 從未看見過那孩子的神情幾乎是絕望，就像是世界上已經再也沒有光，那雙眸子甚至映照不出他的身影，斯內普的手不自覺得將那少年拉入自己的懷中：「孩子是活的，一點事情都沒有，哈利。」 孩子是活的。 「賽佛，我們的孩子…」 哈利的心防已經完全破碎，沒有任何防備，他沒有辦法抑制自己的淚水，他雖然知道身邊的男人已經不是他所熟識的，可是他還是想將那破碎的心意說出口，斯內普當然也知道這懷中的少年所喊的，是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但是他此時此刻能做的，大概也僅有於此。 1995年，8月13日，莉莉盧娜波特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