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献殷勤

    时间一晃就到了除夕，大队杀了年猪，知青点也分到了一块，一大群人做了一桌子才，围在一起过了一个年。

    靳溪俨一直在村里的小学无偿上课，大队长为了感激他，特地送了一坛高粱酒和一大包花生过来。趁着热闹，他把酒拿出来庆祝，苏雪薇也分到了一小杯，入口辛辣，酒气直冲天灵盖，喝下不久浑身暖洋洋，软绵绵的。

    她这个身体的酒量浅，只半杯就有了醉意。酒足饭饱，大家坐在一起侃大山，她靠着靳溪俨的肩膀，脸颊红扑扑的，轻轻蹭了蹭，显得格外乖巧。

    “醉了？”

    谈笑声中，靳溪俨低声询问的声音显得温柔无比。

    掀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清俊眉眼如画一般，脑子此时有些迟钝，苏雪薇下意识摇了摇头，就看见对方勾起嘴角，笑得格外宠溺。

    她直愣愣盯着他的薄唇看，喉头滚动着，突然很想亲他。

    “……李淑，最近看你跟村后面那个姓时的走得很近，怎么这两天又不见你去找他？”

    “姓时的？时逸尘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苏雪薇脑中旖旎的念头瞬息消散，怕靳溪俨看出端倪，她干脆闭上眼睛假寐，实则竖起耳朵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你以前不是瞧不上他？”

    众人目光一齐望向坐在板凳上烤火的李淑，她的样貌算是女知青里出挑的了，只不过日晒雨淋这么磋磨着，皮肤稍显粗糙和黄黑。但比起其他女知青，少说也是村花的程度。

    李淑将手里的花生壳丢在地上，拍了拍手，表情里夹杂着不经意的清高和孤傲，缓声道：

    “我跟你们不一样，要恢复高考，一个个都能把课本捡起来，家里人都不管我，我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我想通了，既然没办法离开，就找个能过日子的。时逸尘他以前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困难，但最近他那个小侄子不是被接走了吗，我听说他妈病了，大约过不了这个冬，以后他一个人日子肯定会好过一些，”说到此处，李淑顿了顿，连忙给自己解释道：“……虽说我这么想不对，但是生老病死谁说得准呢。我只是想着他以后没了拖累，又是吃苦能干的，要是能跟他在一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淑自诩知识分子，原是看不上乡下人。她倒是能看上男知青，可男知青们并不是各个都和靳溪俨一样吃苦耐劳，挣得工分养自己恨不得都不够。她之前把主意打在靳溪俨身上过，追得热火朝天，众人看在眼里。

    可靳溪俨看不上她，后来她又掉头有意和其他男知青接近，但对她献过殷勤的男知青，要么是考不中大学的料子，要么比她还心气高，不愿意接手靳溪俨看不上的女人，以至于李淑沦落到去接触马上就要孤家寡人，但踏实能干的时逸尘。

    知青里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继续追问道：“难怪你最近老是对他献殷勤了，对了，你们两个现在进展怎样了？”

    苏雪薇没有听清李淑如何回答的，莫名其妙知晓了时逸尘的情况，她第一反应竟是担心他。之前他的小侄子被抢走，已经是很沉重的打击，要是他母亲也离开了……

    苏雪薇心口有些闷，其实时逸尘和她一样，都是被剧本故事cao纵的工具人，避免不了别人给他安排好的悲惨命运。她经历过，所以感同身受。

    十二点了，外面爆竹声声，震耳欲聋。

    知青们举起酒杯，欢声笑语迎接新的一年，苏雪薇睁开眼睛望向窗外，不知道此时的时逸尘面对着缠绵病榻的母亲是何心情。

    或许，她应该去看看他。

    这个念头只存在了几秒，就被她打消了。

    还是算了，安慰有什么用呢，说不定还会让对方的心死灰复燃，那她之前的决绝就前功尽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