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

    沈知北没给出答案，两人分坐于长椅的两端，具沉默地啃食自己的的瘾头。

    半晌，琼纳斯起身，不复刚刚的迷茫与伤感，已经收拾好，或者说藏好了情绪：“你才刚醒，别一直泡在康复室里，过犹不及哦。”

    “只是躺在病床上太无聊了，想找点事做。”沈知北回以一个标准化的浅笑。

    二人的对话回归寻常，不约而同地绕开沉重的话题，而后匆匆结束，琼纳斯去处理城区事务，沈知北休息一会儿准备继续训练。

    可能是瘾君子的默契，都知道什么不能深究。

    哔哔—

    手机响了，沈知北打开信息，是一篇极长的文档，他要的信息分散藏在字里行间：9区的东西都拿到了，1区的钥匙不见了。

    不见了？

    看来他昏迷这几年有人动了他的东西。

    沈知北皱起眉来，简单回复了几个字，不再管。

    没关系，他一向会做两手准备。

    沈知北又剥了一个橘子，感受橘瓣被咬破，酸甜的味道蔓延发酵，浸透口腔咽喉，腐蚀牙齿舌头，让他回忆起另一种支撑他于黑暗前行的液体。

    …

    橘子和水蜜桃，说不上哪个更好吃，顾千寻掂量着左手的橘子和右手的桃子，决定过一会儿再把这两个都吃掉。

    至于茶几上摊开摆着的一大堆种类繁多的其它水果，顾千寻装没看到。

    她中午被哄着吃了一大碗牛rou盖饭，又喝了一大碗鸡汤，捎带两个鸡腿，头一次觉得饱了其实和饿着一样难受。

    丧尸王的胃也填不下这么多东西。

    又不是大胃王。

    暮绾伊在被忽视的水果堆里挑出一个红心火龙果：“千千不喜欢吃这个吗？”

    “唔…喜欢，但是我吃饱了。”

    “那晚上再吃好吗？千千……嗯？”

    话尾不自然停顿，音调上扬，顾千寻闻到了熟悉的诱哄味道，一般在酒生哄她贴贴时才会用这种语气。

    怎么暮绾伊也学会了？

    顾千寻迟疑了一下，罕见的没有立刻点头同意。

    她一向不会拒绝暮绾伊的任何要求，对这只乖乖小狗宠得不行，是酒生偶尔都会感到嫉妒的地步。

    主要还是因为暮绾伊没有什么踏过她的底线的行为，要是暮绾伊哪天说要回14区找骆玉珠去，顾千寻可以当场表演一个立地发疯，要么弄死小狗，要么弄死自己。

    要么同时进行。

    所以她的迟疑很明显，暮绾伊放下火龙果，微垂着眼，看上去有些失落，但并没有持续多久，又挑了一盒草莓：“不吃火龙果的话，要吃草莓吗？

    顾千寻眨眨眼没拒绝，草莓对她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其实这些水果对她来说都很新奇，她基本来者不挑，只是稍稍偏爱橘子和水蜜桃。

    橘子是一种习惯成自然的旧爱，在那一堆水果里她第一眼总落在橘子上；水蜜桃则是惊喜十足的新欢，软乎乎水嫩嫩，让她有一种诡异的通感。

    吃掉水蜜桃，就像自己吃掉了自己。

    顾千寻有很重的自毁倾向，现在意外地在水蜜桃上得到了一丝满足。

    酒生看着顾千寻的灵魂比在【轮回之境】时稳定了许多，确定了司梦的假设有可行性。

    小世界的环境确实能够安抚她，毕竟性欲和食欲在【轮回之境】都没法满足。

    酒生又将目光移向正在洗草莓的暮绾伊，用没有实体的身子翻了个极富人性的白眼。

    真是养了三千年的水灵白菜喂了狗。

    不行，总得给他找点麻烦。

    “乖乖……”

    顾千寻抱紧怀里的兔子抱枕，又闻到了诱哄的味道：“嗯？酒生怎么啦？”

    “乖乖，还想被吃吗？”

    “唔，”明明是意味不明的问话，顾千寻却精准回忆起那天晚上，酥酥麻麻的痒感到现在还挠着她，“很舒服呢。”

    “但是吃乖乖对于绾绾来说，是个很重要的奖励哦，乖乖想直接把奖励给他吗？”

    “唔……奖励吗？绾绾好像没有做什么需要被奖励的事呢……”顾千寻咬了咬手指头，理解了酒生的意思。

    养小狗要有严格的奖惩制度，不可以随随便便就奖励小狗吃罐头，不然被宠坏了的小狗会不顾家的。

    到那时就只能丢掉小狗了。

    “但是酒生，被吃掉很舒服诶。”

    “那不是吃掉，只是尝尝，乖乖只要给他尝尝就行，他会明白的。”

    顾千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知为何，她感觉酒生的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