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为时晚矣
43 为时晚矣
——回归现实。 花凛就像是被人从伊甸园丢回来的一样，带着那么一种不真实感。 去京都写生带的行李丢了，手机、信用卡、驾照等等，许多东西都需要补办。 因为失踪了太多天，路辰担心花凛遇到了什么糟糕的对待，坚持要送她去医院检查。但花凛最初的擦伤早就好得只剩下淡淡的痕迹，还没有中也留在她衣裙下的吻痕来得深，所以她也坚持安抚下路辰，没被他带去医院。 她的助理确实很好，温柔、体贴、责任心满满、年轻又帅气，就是稍微关心得多了一些，但也不得不说相当地暖人心，尤其是被某人扔在快入冬的大街上，还只穿了一条单薄连衣裙的时候…… 之后路辰在他们相遇的中华街附近找了家安静的咖啡馆，与夏彦一起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悉数告诉了花凛。 本来主职为私家侦探的夏彦是接了华国一位客户的委托，然后顺便来横滨旅游的，但因为朋友陆景和担心花凛，所以夏彦在进行客户委托的工作之余，剩下的时间就在利用这边的人脉寻找花凛的线索。只是绑架她的组织做得太干净，警方也不放出任何消息，导致陆景和每天都在找他碎碎念，念得他头疼，就更别提好好度假了。 而今天下午之所以偶遇上花凛被放出来，也是他听说了这附近有个情报商泄露了风声，于是跟路辰两个人想找过来碰碰运气的，结果就碰上了。 花凛对于他们这个‘好运’不置可否，想来漏出风声的，除了中也也不会是别人，但这也不能抵消某人害她吹冷风的仇…… 因为陆景和这个时间段还在公司开会，所以花凛很大方地拉着才认识没多久的夏彦，拍了一张自拍合影，用夏彦的手机发了过去，算是给陆景和交差。 娃娃脸的侦探先生笑得有些苦哈哈，所以花凛留下了他的LINE账号和临时的手机号码，等她收拾好了，就给他当向导，稍稍弥补一下他这么多天泡了海的假期。虽然夏彦对于花凛的笑容总觉得有那么点微妙感，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再之后，还有委托在身的夏彦就告别了两人先行离开了。 留下继续陪着花凛的路辰，就聊了关于画廊的近况。 走私案告破，警方也确定了花凛与案件无关，撤销了对她的通缉令，仓库里被拿走的画也全部还了回来。不过因为画廊发生枪击案的缘故，所以尽管主犯已经确认在一处出租屋内死亡，但案子没结，画廊就暂时还处在封锁期。于是在花凛失踪的期间，就由路辰安排将画放置回了花凛私人画室的仓库中保管。另一方面他也用邮件联络了之前还没取走画作的客户，确定了交易时间与方式。 可以说，这段期间画廊能够维持运营下去，完全是在依靠路辰撑着。 不过对于路辰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花凛能够安然地回来。 而其他能让他在乎的，似乎也就那么一件事。 “「pavot somnifère」还会继续开下去吗？” “会。” “听你这么肯定，我也就放心了。” “不会让你失业的。” “我相信只要花凛小姐在，我就一定不会有失业的那天。” 虽说是句玩笑话，但也多多少少驱散了晚秋的凉。 至于花凛在这些天的遭遇，路辰见她似乎根本没有提起的意愿，他也就识趣地没有问了。 因为身无分文，好心的助理就请了他的老板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然后开车带她去她在近郊的画室。 那间画室是花凛毕业回国后，通过朋友的介绍买下的一处旧仓库改建的，离她在市南风景区内的画廊比较近。仓库外部简单重修了一下，加固了建筑结构，再用钢筋混凝土和特制的玻璃墙体搭出了两层的Loft，最底下的一层分了小型的展示厅和仓库，最上层做了画室，中层则建了卫浴、厨房、起居室和卧室，成了1LDK的单人住所。 有时花凛工作得晚了，回不了别墅就会直接住在这里休息，所以这里也存放了不少她的替换衣物。 之前为了举办画展特地给了路辰一层仓库的钥匙，倒是派上了用场。仔细检查了一遍仓库中的画完好无损，花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然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脾气冲到警视厅，找到太宰，给他一顿胖揍。 楼上单间的钥匙，就被她藏在楼梯拐角挂画的画框背后。在衣帽间找了件长风衣披上，顺便取了家里的钥匙，就把外套还给了等在一楼的路辰。 只是一来一去的时间，等花凛回到她和太宰的别墅，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和路辰约了第二天来接她去补办驾照之类的证件之后，路辰就和她道了晚安，开车离开了。 ※ 洗完澡，换了睡衣，坐到床上，才想起来，她还没通知太宰自己已经回来了。 想了想，手机丢了，没办法通知，也是情有可原吧…… 但父亲那边她是第一时间借了路辰的手机给他打了电话，问起祖母的时候父亲说老人家去了北海道，她失踪的事也替她瞒了过去，叫她不用担心。 所以事实上，她是刻意遗漏了那个人。 说不清这之中的情绪。 彻底静下心来，花凛也在思考着这整件事。 若是说太宰在利用她引出高濑会的什么人的话，那港黑的人又为什么会如此凑巧地出现在她被绑架的犯罪现场，又那么凑巧地刚好从高濑会的人手里劫走她呢？ 总不可能是路过顺手吧！ 所以，她赶回横滨的消息99%是太宰放给港黑的，让刑事一课作为护送人，让港黑成为保底。这样就能确保她不会在那一天的绑架中被高濑会的人带走。 至于港黑能成为保底的原因。 其一是她有可能被当做筹码留在港黑，以稳定太宰与港黑之间的秘密协议，让双方在走私案中互惠互利，扳倒高濑会。 其二则可能是因为太宰与港黑高层的某一位有着过于密切的关系，密切到可以放心把她安置在那人的手里，保证她在港黑的安全。 如果答案是后者，那么与太宰关系密切的那人的名字，几乎就是一份呼之欲出的答案，但花凛在内心深处宁可自己只是一枚筹码，也不想往另一个方向去想。 总之，无论哪一种假设，太宰确定她人在港黑并且没有生命危险，还能保证基本的生活条件，那是一定的。不然父亲在电话中不会表现得那么淡定，如果她真的被恶人绑架，以父亲的脾气，就是把整个横滨的每一寸土地都翻过来也会把她找回来，而不是像下午那会嘘寒问暖地叨叨了她将近一个小时就结束了，也没多问她被绑期间的事。 所以，一切都在太宰的掌握之中，那么，她通不通知他自己回来的事，也就根本无所谓了吧。 坐在床边擦着半干的长发，花凛控制不住地想得有些多，以至于太宰回来急躁地打开卧室门，才愣怔着意识到他今天居然没有加班，而是回家来了。 “……” 男人抱过来得太快，她还没来得急说什么，就被按着后脑勺拥进了怀里。太宰失态的样子，她印象中一次都没有见过，而今天也只是抬眼瞥到一瞬他说不清是惊喜还是难过的表情就被他的鼠灰色西装外套裹进了黑暗里。 上了一天班的男人味算不上好闻。而她不在的时候，他居然连领带夹都忘了带。 她被抱得太紧，有些闷，但拽了拽他的衣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太宰就那样沉默着抱着她，一句话都不说，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发丝，另一手搂住她的后背，紧紧握着她的肩膀，把她揉在怀里，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是真实的，并非他的幻觉。 “太宰……” “……” “太宰，你先放开我。” “……” “太宰……” “花凛……” 许久，太宰松开了怀抱，俯下身，捧起花凛的脸，鸢眸里有着无法诉说的温情，轻轻念了一遍她的名字，他偏过头，凑近她，却在那双墨色的黑眸里读到了明确的拒绝。 “太宰，我们离婚吧。”花凛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道。 “……” 太宰停在了下一秒就能吻到她的距离，想要找到她因一时赌气而愤怒的眼神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很冷静，很认真，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他倏地站直了身体，退开了一步。 最是能言善辩的一张嘴，如今开了合，合了开，硬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然后，等了半晌…… “太宰，我们离……” “夫人很累了，今天就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我们过几天再谈，晚安。” 他吐出几个生硬的音节打断她，毫无意义的话说完，转身的脚跟都未及落地，就几步跨出了房间，砰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在花凛眼里，那和落荒而逃没什么分别。 她自嘲般扯起了嘴角。 为什么有些人，非要等到这种时候，才会表现出在意呢？ 但是，不觉得太晚了吗？ 太宰…… 一切都太晚了啊！ ——————————————————————— ※ 一些小注释： 花凛不愿意去猜想是中也和太宰的关系密切，所以太宰把她丢到了中也手上的。因为能让太宰放心把妻子托管给对方的人，那就不是对手，大概率是挚友（？）了。 这挖挚友墙角的男人还能要吗？ 不过花凛做梦也没想到，中也实际上就是故意在挖自己同父异母兄弟的墙角。当然中也是因为喜欢她才这么干的，并不是为了把太宰气死（那只是顺便？）。只是花凛会不会认可他这个理由，就很难说了……（大笑）